燕珩垂眸睨他。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倒提醒了帝王。手握权柄的人,向来多疑,又怎能允许他人自碗中分一杯羹。
“选秀之事,暂且搁下吧。”燕珩冷淡地勾唇,笑意冰冷:“卫抚,查出背后牵连之人,诛三族,连坐乡邻半里,尽皆剥皮抽筋,挂在城墙三日,示众。”
“至于事关他国之人,朝贺宴上,寡人……必要讨些公道。”
卫抚跪倒,脊背生寒:“是……”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喘气。
秦诏却不然,分毫不惧,只亲昵的去抱燕珩窄腰,黏黏糊糊道:“父王,那……眼下,我可清白了?就说嘛……我才不会杀人呢,都怪卫大人失职,还怪到我头上。”
卫抚还想争辩,被燕珩摁下了。
秦诏得了机会,恶人先告状道:“父王,原来是这样,是我蒙了屈!”
“这话怎的说?”
秦诏扭过脸来,怒道:“卫大人,我知道你为何要陷害我了!难保你不是跟吴国奸细一伙的!”
在卫抚震惊的困惑中,秦诏继续说道:“两年前,我与相宜大人共聚,得了父王应允才去的。路上碰见吴敖,才打了个照面,你便即刻带人来扶桐宫围追堵截。岂不知你跟他竟是一伙的,不知大人私底下,与吴公子走得这么近,是何居心!”
“照我看,那吴国奸细丢了书信,不是向吴敖求助,便是向你求助。你方才一石三鸟。替那奸贼谋划,再顺手牵羊,诬陷我的清白!”秦诏冷哼了一声:“才知你顶着一身官服,竟假公济私,以报你我之私仇。父王,您定要查查他才是……”
不等卫抚辩驳,秦诏又抛了个惊雷:“再有,那年春鸢宴,父王受伤,你为何至今查不出来凶手?就怕是你和奸贼联手所为,才装作查不出来罢了。”
卫抚憋得脸都红了,慌乱道:“王上,卑职真的没有,您不要听他胡说。”
秦诏堵住他的话:“既如此,那大人倒是说说,你自去扶桐宫候着我、还害我摔碎了父王赏的簪子那次,难道不是吴敖告的密?”
卫抚咬牙不语。
直至燕珩生了不耐,扬起下巴冷睨着他:“卫抚,吾儿问你呢。此事,可是真的?”
卫抚自喉咙间挤出来一句:“是……是真的。确实吴公子告诉卑职的。”
秦诏冷哼:“看吧,父王。就说卫大人公报私仇。”
卫抚赶忙解释,“那次只是巧合,私底下,卑职与吴敖公子,并未有什么联系。且春鸢宴之事,卑职已经查出线索,再有时日,定能水落石出。至于今日之事,卑职……卑职定会……”
“笑话,都两年了,还要再查什么?……”
那嘲讽之语,自将卫抚堵得无话可说。
他解释的分外苍白:“王上明鉴,这许多年来,伺候您,卑职忠心耿耿,从无有一份僭越。吴公子之事,只是误会。这三年来的种种,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定会全部查清,给您一个交代。”
也不知信也不信,更不提生了什么疑虑。燕珩只是垂下眸子去,盯着他,淡淡地说道:“寡人也实在小看你,竟有这样的本领。”
卫抚磕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玉砖,连肺腑的呼吸都紧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只怨自己棋差一着,才会被秦诏反戈一击、扼住了咽喉。
片刻后,燕珩抬手,微笑捋着秦诏的后颈,轻哼笑道:“不怨他蠢,你这个鬼机灵,这点端倪也能瞧出来。说吧,想让寡人怎么罚他?”
听见这话,卫抚脸都绿了。
他心中暗道:今朝安然踏出这道殿门,但留着一口气在,都必不能让秦诏置身无虞。三年之仇不报,誓不罢休。
然而,他才在心中发下狠誓,秦诏便撇了撇嘴,道:“算了吧。”
“算了?”
“父王教我‘仁心’,既是这样,我便原谅卫大人一遭、以德报怨一回吧。父王别罚他了。只希望他,日后再别盯住我不放了。”
秦诏憋着劲儿呢,哪门子的陈年旧账都翻出来,自要他将教训吃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