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瞧,果然是个相框。
是霍兰教练搂着陈予安的合影。
他们不知在哪儿的网球场边,阳光灿烂。陈予安还是少年模样,只到霍兰的肩膀,头发短得几乎剃成了小平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媛菲啧啧嘆息,那时的少年多纯真多开心啊,和眼前这个一脸阴郁、动不动阴阳怪气的人判若两人。
她拿着照片和真人对比许久,越看越嫌弃:“唉,多么美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你到底遭遇了生活怎样的摧残啊?”
他拿余光乜她一眼,轻轻推开她往外走:“你要看就看个够。”
她却不让他走:“你说呀,你是家庭不幸还是父母不和?是兄弟阋墻还是小时候被保姆性侵?电视剧裏都这么演的,要不然你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小公子为什么会这么愤世嫉俗啊?还找我来报覆家人?哎我实在想不起来别的理由了……”
她越说越兴奋,全然没註意到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胸口不断起伏,眼眸中翻滚着滔天的狂怒。
他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平静的表面下是滚滚翻腾的熔岩。媛菲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踢到铁板,怏怏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她一直在不断尝试摸他的底线,看来这次是摸到底了,他不是真没底线的冤大头啊。
“说够了?”
“嗯,不说了。”她撇着嘴开始哭,光速切换可怜模式开始哄他,“对不起嘛,我就是、就是一时好奇,你别真生我气……”
“那就滚回去,别在我面前晃。”
靠,真生气啦?
她扭扭捏捏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眼眶裏噙着眼泪,要多可怜装多可怜。
走到门口的时候,终于等到他松口。
陈予安轻轻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
他拿眼角瞥她:“没真生你气,以后少打听。”
“好,我听你的。”
才怪,摸到底线了以后才好把握分寸。
大金主不生气了,她麻利地往外滚,却和进门的安德鲁险些撞个满怀。
每次见到安德鲁,媛菲就不由自主地盯着他头顶那一道油光水亮的大马路看,简直是自带喜剧效果的男人。
他着急忙慌地喊道:“ivan又发了新视频!”
ivan是霍兰的名字。
安德鲁将手裏的pad展示给陈予安看,媛菲厚着脸皮也凑过去看。
之前霍兰用长文控诉托利维亚政府对波裏科夫的迫害,这次他发了个视频,不知道从哪裏找了好几个和他一样、生长在托利维亚的波族人。他们对着镜头控诉多年来政府的迫害,还有他们身为波族人的痛苦和煎熬。
一万人的死亡只是数字,一个人的痛苦就是悲剧,录这个视频的人很懂传播学啊。
安德鲁急得脸都红了:“现在好多品牌要我们发声明和他划清界限,这可怎么办啊?”
六神无主的模样看得媛菲直皱眉头,你一个经纪人,解决公关危机是你的日常工作,一把年纪了你慌什么?
陈予安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废物?
陈予安抿着唇,反覆看这视频。
最后他抬起头,眸底像是闪着波光:“我的老师,他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我是不是应该,支持他?”
一句话,同时惊掉媛菲和安德鲁的下巴!
大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