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卑微。
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蔑:“陈予安,别这样,还是高冷的样子比较适合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时候你找我签协议吗?那个时候你真是高不可攀。”
他的模样,像是被人闷声打了一棍。
所有希冀落了空,都是她亲手浇灭的。
媛菲的心已经麻木,她甚至还能指着他大笑:“诶嘿陈予安,你刚才的样子,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哦。当初签协议你防我防那么厉害,别告诉我先动心的人是你哦。”
他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先动心?”
“是啊!”她哥们儿一样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咱俩好歹也睡过那么久,嗨,谁也没吃亏,就此别过,你就别为难我、把解约同意书签了呗?man一点!男人一点!”
“man一点?男人一点?”
她的灵魂像是出了窍,想的和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虚荣又爱钱,我要我老公将来百分百顺着我无条件宠溺我纵容我。可是你这个人太有原则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比我重要,白早云很重要,打球也很重要。为了白早云你可以不比赛,为了打球你可以两周都不碰我,谁都比我重要,我在心裏只排第三!”
他很错愕:“是、是因为这个……”
不,不是的。
这是她胡说八道。
如果是别的男人,比如曲一杰,媛菲绝不能容忍自己被排在对方白月光和工作之后。
可是陈予安这样对她,她就不介意。
所以她才要离开啊!
在他面前她真的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不然呢?可能我真的装太好了,你蠢到至今都看不出来。网球有什么好?为了打球你带着我全世界到处飞、不管我有没有空。一开始还挺有意思的,可我现在已经醒悟了,我才排第三!有什么意思!”
“你是有钱,我也挣了钱,可是我根本没时间享受,我还在你面前装、还要讨好你和你全家,我真是烦死了!烦死了懂不懂啊!”
她越说越激动,他渐渐松开她的肩膀,眼裏尽是陌生、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她的心渐渐下沈,做人的底色和网球是他的生命,他不可能妥协。
“是你非要逼我说实话的,你是很大方,但是我也忍够了。”
挽留痛惜渐渐散去,他眼裏只剩冷漠:“果然是,装不下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喜欢和我一起打球……”
“我讨厌运动、讨厌天没亮就早起弄一身汗。陈予安,讨好你真的太累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继续装。不如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你这个人,哪怕加上那么多钱,也没你想的那么优秀、那么讨人喜欢。”
胡说!她在胡说八道!
陈予安渐渐松开她的肩膀,所有疯狂和期盼褪去,只剩下失望和冷漠的疏离。
许久,他怪笑一声,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这几天我都没来找你,因为我忙着应对家人,想要为云姐他们讨回公道,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得有和家人决裂的决心,我那时候经常想,要是姜媛菲在就好了,她是个多么坚定、嚣张又张扬的人。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听不下去了。
为了掩盖,她甚至要故意放大了嗓门说伤人的话:“陈先生,分手就分手,不能闹得这样难看好吗?”
他站在对面,她看见他的眼睛裏她的模样,是背叛爱情的小人。
他双目猩红:“姜媛菲,谢谢你装了那么久,也谢谢你决定不再装下去。”
气氛像是西伯利亚南下的冷空气吹到这裏,瞬间让人如坠冰窖。他扭头就走,把她留在原地。
原来老家夜裏的风这样冷,冻得人心裏如冰窟一样,她从来都不知道。
他走了三步又顿住,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怒吼:“我心疼过你!我真的想把你说我的那些毛病全改了!你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
音调逐渐降低,一如他对她的爱意和期待,全都随风消逝在了空气裏。
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
媛菲蹲在地上,从臂弯抬起头时,空旷寂静的夜裏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真爱体验卡,到期了。
她把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