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不是修修补补。
他要的,是刮骨疗毒,是推倒重来!
他要建立一个,黑白分明,赏罚清晰的,朗朗乾坤!
一个忠臣不会枉死,奸臣不能当道的世界。
若为帝王,当如是。
这才是他心中的,帝王道。
他缓缓地,后退一步,与暴怒中的天子,拉开了距离。
这个动作,不是退让,是决裂。
他冲着那张空无一人的龙椅,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一次,是君臣之礼,更是他与父皇之间,最后的情分。
“儿臣,有负父皇教诲。”
他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坚定。
“严海宁一案,儿臣,会一查到底。”
“苏家之冤,儿臣,也必定会昭雪天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若因此,动摇了朝堂,惊扰了社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掷地有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所有罪责,儿臣,一人承担。”
说完,他不再看顺天帝那张因震惊与暴怒而扭曲的脸。
他转过身,挺直了那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脊梁,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让他感到窒息的的紫宸殿。
殿外风雪呼啸,却不及他心中决意之寒。
身后是天子那压抑到极致的,困兽般的咆哮。
“逆子!你这个逆子!”
“来人!给朕传旨!”
“太子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东宫,收回监国之权,闭门思过!”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东宫半步!”
裴知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知道,从走出这扇殿门开始,他与父皇之间,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可他的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他走出殿门,抬头望天。
东方的天际,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出一抹诡异的鱼肚白,带着血丝却偏偏不见半点暖意。
那抹天光,与其说是黎明,不如说是一场盛大葬礼的开端。
他感受着拂面的冷风,风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的清香。
想起了那个红衣持枪的女子,想起了她递给他那根柳条时,清冷而坚定的眼神。
“天下人都想让你跪下的时候,你的枪,得替你站着。”
他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
那十年练枪磨出的厚茧,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父皇那柄从未出鞘的剑,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