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美此刻很郁闷,她知道自己做梦骂了夏耘也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听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被夏耘也识破了,不为别的,就为夏耘也那突然间冷如太平间的眼神。
“夏老师,我……”鄂美想道个歉,却被夏耘也这个从来不给人留面子的野蛮教师给打断了:“你是季腾的学生?”
鄂美怔了下,点点头。
夏耘也眯起眼睛,心下豁然开朗——怪不得有点熟悉,总算记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在酒吧里哭出个太平洋的那个小姑娘嘛!这下子,刚刚产生的那点好感一下子都死个一干二净了!
夏耘也冷了语气,没温度地说:“你坐错了位置,那是我的,请让一下。”
鄂美显然没适应她突然地态度转变,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没动。
夏耘也的眉头都快皱成雅鲁藏布大峡谷。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扯着鄂美的小细胳膊给拽起来,三下两下丢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然后夺回了自己的座位,扭过头去看着窗外飘过的朵朵浮云,不再理她。
爱哭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鄂美被她拉扯得生疼,却一下子懵了,也忘了挣扎了,也不知道喊疼了,任由夏耘也把自己扔到座位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耘也半天没听到她出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回头。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脖子:不许回头不许回头!忍了一会儿,破天荒地没忍住,还是回头了。不过夏耘也不愧是夏耘也,她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怕她傻了没人发现耽误了送医院。
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其实那点儿好感并没死干净。
回头就看见鄂美委委屈屈地红着眼睛,好像要掉眼泪的小样儿,夏耘也顿时让那剩下的一点点好感也种族灭绝了!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任凭鄂美在一旁噼里啪啦掉眼泪。
鄂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觉得夏耘也这么对自己,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委屈。之前那些要回家了的雀跃心情一下子就都跟着夏耘也对她的那点子好感死光光了,就剩下莫名其妙的闷闷的委屈在心里不停地搅合……
一路无话。
鄂美其实是有点晕机的。飞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就已经煞白了。紧抿着嘴唇,手里捏紧了准备装呕吐物的纸袋,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这样的鄂美,任谁看了也会心生怜意吧。
可惜啊,这个“谁”里不包括夏耘也,她老人家倒是斜着眼睛从眼角看过一眼,就是面无表情地又转过脸去了。
鄂美当然也看到她看自己那一眼了,只是在她转回脸去之后,心里的难受和委屈更甚了。想想自己居然曾经傻乎乎地听了夏定觉那两个混蛋的话要追这个冷血无情没心没肺没人性的夏耘也,要不是怕现在下手会让自己立刻吐出来,她简直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倒是没想过,夏耘也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也没啥理由对她关心备至。只是……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飞机平稳地飞在平流层里。
“呕——”鄂美终于没形象地吐了出来……
———————————————夺么可怜的娃———————————————
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地,鄂美二话不说提了旅行袋第一个走出飞机,也不顾那该死的座位刮住了她的手提包,硬是一把把它拽了下来。留下夏耘也,慢慢转过头来,对着身边那个还带着余温的座位,愣了好久……
——之所以愣,不是因为她心生愧疚,只是因为……鄂美掉了东西。
大概是刚才刮到手提包时漏下来的,一个白色皮质的小钱包。
夏耘也纠结了好一阵,才决定伸手把它捡起来——不是她太懒,而是她不知道自己捡起来之后该怎么办:给警察?她不想;找到她?她也不想;不捡?她……还是不想。
这人,太主观了啊……
不慌不忙地坐在飞机座位上,趁着等其他乘客走完的时候,夏耘也打开了那个钱包。
身份证、银行卡、学生证、公交卡、饭卡……还有五百多块钱。翻翻侧兜,连硬币也在里面。夏耘也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怕是已经身无分文了。
身份证上是那个女孩子的证件照,夏耘也无意识地笑了下:能把证件照照得这么好看的人,其实也不多吧……
下一张,季腾电影学院学生证。
姓名:鄂美……院系:表演系……
夏耘也浅笑,鄂美么?
美倒是挺美,就是太粗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