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呼啸着从陈阳松的身边掠过,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小腿,带走一块血肉。
陈阳松闷哼一声,但没停下,他咬着牙,像一头负伤的野兽,硬生生爬进了炮兵观察所的废墟。
这里已经被炸塌了一半!露出还在往外渗透砂砾的沙袋和参差不齐的木材……
陈阳松背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前的军装上,晕开一片暗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手臂上的弹孔还在汩汩流血,肩胛骨的位置更是疼得钻心。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整个人就像一具被子弹撕烂的血人。
“呵……”
他咧开嘴,笑了,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我的老连长,要是看见我这副样子,得很骄傲吧!”
“已经够本了……”
“但还是有遗憾。”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鬼子的叫骂声清晰可闻。
陈阳松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没有阵地可守,没有退路可走,甚至连再开一枪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抬头,透过坍塌的屋顶,看向天空。
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后,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像极了当年他在连队时,第一次越野跑,他跑得肺部要炸掉了,扭头却看见军营外,夕阳西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什么破晚霞,还美成这样!”
“老子以后都看不到了!”
他喃喃着,声音颤抖。
他的也在颤抖,但还是摸向身边的汉阳造。
枪管已经烫得握不住,但他还是死死攥着,像攥着最后一口气。
外面的鬼子越来越近,他能听见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能听见刺刀碰撞的金属声,甚至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呼吸。
蹩脚的中文,从炮兵观察所外传来。
“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陈阳松嗤笑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投降?”
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老子这辈子……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他猛地抬起枪,对准了门口。
这一刻,他似乎又看见了他们连队的军旗!那军旗在夕阳西下时分,总是飘舞的最热烈!飘扬的军旗下,是他连队的战友,总是嘹亮的军歌。
他此时哼唱了起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战争年代满是激荡的风云!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放心吧祖国!放心吧亲人!为了胜利我要勇敢前进……我要勇敢前进……”
“来啊!狗日的!我不怕你们!”
他咆哮着,扣动了扳机。
砰!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仰面栽倒,眉心一个血洞。
外面的鬼子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寻找掩体。陈阳松趁机换弹,但手指已经不听使唤了,子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弾がない!突入する(他没子弹了,冲进去!)”
“殺す!(杀了他!)”
“だめだ、長官はこの敵を生け捕りに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と命令した、彼は必ず重要な情報を掌握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さもないと、彼はとっくに私たちに殺されていた!(不行,长官下令了,一定要活捉这个敌人,他一定掌握关键情报!否则的话,他早就被我们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