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进出查三样:口令、证件、批条。辎重队有固定批条,但人数一旦超标,卫兵会立刻起疑。”
“批条一旦丢失,就算老刘带队,辎重队也不准进入指挥部!”
“所以批条绝对不能丢!”
“而且就算批条没丢的情况下,一次也只能混入十二个人!”
屋内沉默片刻。
林彦眯起眼!
“辎重队运送的是什么物资?”
宋清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食物,淡水,还有一些军官需要的雪茄和洋酒……哦!对了还有巧克力!”
办公室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可很快,屋内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哐当乱响。
“他娘的!城外头难民啃树皮,这群狗官倒好,雪茄,洋酒,巧克力?!”
那汉子是原北部战区的装甲兵退役驾驶员,孙志勇!
此时这名老兵,眼眶通红,粗糙的手掌把桌沿捏得咯吱作响!
“我昨儿个在安全区看见个女人,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子,把自己闺女给卖了!买家是一个东洋商人……和外面的那帮鬼子是同乡,就算鬼子打进了城也不怕!那狗杂碎,趁现在把这些丫头买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角落里传来“咔嗒”一声,李建国手里的汉阳造撞针被掰得变形。这个火箭军退役的汉子低着头,迷彩服袖口露出的手腕青筋暴起!
“我家老爷子说过……当年那些鬼子,经常用巧克力把小孩儿骗过来和他们合影照相,之后再用刺刀把那些孩子给挑死……我家老爷子的哥哥,我大爷爷,就是那么死的!”
“那些当官儿的知道金陵城外,一块儿巧克力就能换一个孩子的性命吗?”
原西南大区的少尉,张余年,则目光幽幽的盯着宋清辉。
“我爷爷娶我奶奶那一年,鬼子来了,跑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回了家一看,窑洞烧成了黑窟窿,家里唯一的一口猪被捅了一刺刀还好没被牵走。就这样小两口拿柴火垛堵住当门窗凑合了一个冬天。”
“铺盖?做梦吧,和衣而卧了整整一年,第二年秋收打了粮食才换了点棉花和布料。那年一家人就是靠黑豆熬了一年,就是喂驴马的料豆。这还不够吃,凑合着红薯秧子和糠才活下来。”
“我小时候喜欢去老家的城北同学家去玩,他们家那片叫烧人沟。嗯嗯,就是字面意思的烧人沟。鬼子在那个小山沟里烧死了一百多口子人。”
“没想到啊!”
“国家都成了这副样子。”
“当官儿的还有闲情逸致,抽雪茄,吃巧克力……”
“我之前走在大街上,还看见军需处的卡车载着姨太太的貂皮大衣!”
他猛地指向窗外太平门方向!
“可这会儿城门外头,多少伤兵伤口里还爬着蛆?!”
“就这样的一群狗官,给他们再多兵马也全是白费,就这帮酒囊饭袋,能打赢抗战吗?”
……
宋清辉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这小小的一间办公室内,杀意凛然。
那些汉子,看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善。
他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儿子——宋博渊,却发现,他的儿子根本不看他。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诸多同僚,确实愧对国家!”
“我看在眼里,也心慌,也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