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转身时紫旗袍下摆勾住了锈钉,"刺啦"一声裂开尺长的口子!
但她没有在意,只是把手伸向自己一直背着的黑色布包,里面有一把手枪和三枚手榴弹,都是她特意带着,为了拼命用的。
货舱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老威廉用蹩脚邪倭台语高喊!
"我们是日耳曼立威廉公司的商船!"
紧接着是皮靴踏在甲板上的闷响,像丧钟般一声声碾过来。
黑暗中有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那个背竹篓老汉的孙女,孩子的手心全是冷汗,正无声地发抖。
玉墨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那个女童的脑袋。
“没事的!”
“别怕!”
此时的船舱里的空气像凝固的沥青,厚重得几乎能用刀切开。
原本用来装钢铁和钨矿的舱室里,挤着三千多颗脑袋。
汗臭、尿骚、呕吐物的酸腐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恐惧发酵的味道,是绝望在密闭空间里腐烂的气息。
玉墨的鼻腔被这股味道灼得生疼。她借着舱门缝隙透进的微光,看见无数张苍白的脸像漂浮的鬼魂般悬浮在黑暗中。
有人蜷缩在货箱缝隙里干呕,有人用破布捂着嘴压抑咳嗽,还有母亲把乳头塞进婴儿嘴里,用乳房堵住可能爆发的啼哭。
通过船舱外透进来的微光,玉墨忽然看见一张干净的脸。
那是一个少女的脸,少女的面色有些苍白,额头缠着一圈沾着煤灰的绷带,边缘渗出一点暗红的血迹!
可少女眼睛依旧明亮,在昏暗的船舱里,像两粒烧红的炭。
她冲玉墨笑了一下,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姐姐。”
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是豆蔻!
林彦之前特意吩咐过,让自己把豆蔻也带出城……他答应过豆蔻的外祖母,要把这个丫头送出城区!
玉墨记得,瞻春园的姐妹说过,豆蔻的嗓子原本是极清亮的,唱起小曲儿来能勾得满堂喝彩。
可现在,她的嗓子已经哑了——不知道是因为她阿婆去世时,她哭得太过伤心,还是这些天的舟车劳顿,让她本就单薄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
是那个背竹篓老汉的孙女,此时也是被豆蔻抱在怀里。
豆蔻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两个同样孤苦无依的女孩儿,在这乱世中,相依为命。
此时的豆蔻,抱着那个女童,手指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哄自己的亲妹妹。她身上的粗布衣裳早就磨破了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有几道淤青,是昨夜在码头拥挤时被人推搡留下的。
玉墨看着豆蔻……
她忽然想到!
如果不是战争的话,以豆蔻这样的年纪,本该是坐在学堂里念书才对。
玉墨本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突然,她的头顶甲板传来"咚"的重物落地声。
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玉墨的手猛地按在藏着手榴弹的布包上。皮靴踏过木板的声响如同踩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有节奏的"咔、咔"声正沿着货舱盖移动。某个瞬间,脚步声停在了通气孔上方,一缕烟味顺着铁栅栏飘下来——是鬼子兵在抽烟。
大概几分钟后,那从外飘散进来的烟味儿,才和船舱里,复杂的恶臭融为一体。
皮靴踏过木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是由近及远,刚刚抽烟的鬼子兵,看样子是远去了。
第45章我一定要给那狗策划好果子吃;他们要人,要女人!
而与此同时。
一只苍老的手,忽然抓住玉墨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