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周虎全的尸体重新抱起,藏到一旁的灌木丛里。
“等我,小周,我找到王溪和老许他们,再接你回金陵……”
“你放心!”
“我们不会投降的!你家乡的娃儿,不会沦为亡国奴!”
林彦的声音轻的像这个季节的叶子。
夜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满山松涛如怒。
林彦站起身,把周虎全的刺刀别在自己腰间。他的眼泪已经干了,只剩下眼底燃烧的火焰,比远处的战火更亮。
随后他毫不犹豫的,继续往西南方向潜行。
之前追击他的鬼子,还剩下五个。
如果王溪他们,确定把其他的鬼子,都引入了雷区。
那追击自己的五个鬼子,就是最后的敌人。
他要把那五个鬼子,全部歼灭。
时间进入深夜,幕府山上的风更加冷冽。
林彦小心的向着西南方向行进。
山道深深浅浅,林彦的靴子陷进泥泞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俯身查看地上的脚印——五个人的足迹凌乱地向前延伸,其中一人的步幅明显变短,应该是腿部受了伤。
五个鬼子,应该距离自己二百米左右!
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追上他们,歼灭他们,之后和王溪他们汇合。
林彦跟着那串脚印,一路西行,登上了一座山峰,山峰上有溪流一路蜿蜒到山下——应该就是周虎全,沉溺的那条小溪的上流。
林彦俯下身子,登上山坡……按照他之前的坐标,跨过这道山峰,应该就是雷区。
此时月光如水一般洒下,随着林彦的不断向上,一座荒废的山村。出现在他眼前。
断壁残垣间,野草从石缝里倔强地钻出,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倒塌的茅草屋顶像被掀开的伤疤,露出黑黢黢的房梁骨架。
林彦踩着长满青苔的石阶,每一步都惊起细碎的尘埃。
这些石阶不知被多少代人踩踏过,如今却只剩下野兔和山鼠的足迹。一座歪斜的牌坊立在村口,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有"德荫"二字还依稀可辨。
夜风穿过空荡荡的窗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几间尚算完好的茅屋像垂暮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立在月光下。门板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黑洞洞的门框,像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
更远处,几垄荒废的田地里,枯萎的庄稼杆像一具具干尸,直挺挺地指向夜空。田埂上歪着一架散了架的犁,铁制的犁头已经锈成了暗红色。
村中央的水磨坊是唯一还在运转的建筑。
木制的水车"吱呀吱呀"转着,带动石磨发出沉闷的碾压声。月光透过破损的顶棚,在水面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林彦小心翼翼的接近水磨坊。
那群鬼子的脚印,在水车前变得分散,随后又在距离水车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重新汇合。
林彦转过身,就要越过水磨坊,继续跟上那些脚印。
可就在这时,林彦的身体忽然一僵,整个人汗毛耸立。
因为他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呀……”
“呀……”
“呀……”
那声音嘶哑,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