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女孩死死咬着嘴唇,血珠渗出来。她突然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顿时一片青紫。
……
更远处,一个缺了条胳膊的年轻人,用仅剩的手死死攥着那个和他长相无比相似,但比他年轻的弟弟的衣领。
“能上船的人数有限!”
“你给我上船!”
“把银元藏好。”
“哥这条胳膊,在给洋人做工的时候断了,哥这辈子算是废了。”
“哥以后照顾不了你,不如死在金陵。”
“记住!往前走,别回头!”
他声音嘶哑!
“要是敢回头,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他强行把那个年轻的男孩儿的身子转过去,仅剩的一只手,把那个年轻的男孩儿往前推。
可他自己却掉下泪来!
“怎么可能不认你呢!你是我兄弟,就算天翻地覆慨而慷了,我们也是兄弟……”
……
夜风卷着细碎的哭声,在码头盘旋。
玉墨的紫旗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像朵即将凋零的花。
魏思琳修女佝偻着背,泪眼婆娑,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一旁的老威廉,眼瞳则闪烁幽芒。
第44章别为我尽孝,去为国尽忠;代同胞可把头颅碎!
“别浪费时间了!”
“金陵的那些老百姓,自己个儿都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们都比你俩拎得清!”
随后老威廉转过头,向着身后的船坞厂呼喊。
“把大门打开!”
接着他又冲着人群嘶喊。
“不上船的人留下,要上船的老百姓,立刻进船坞厂!!!快……SChnell!(快)!”
老威廉的吼声在夜风中炸开,像一把钝刀劈开了凝固的黑暗。他因为太过着急,甚至喊出了母语……
船坞厂生锈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缓缓洞开。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渗出来,在泥地上拖出一道颤抖的光带。
人群先是静了一瞬,随后如决堤的洪水般向前涌动。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码头苦力冲在最前面。他背上用麻绳捆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孩子的小脸被江风吹得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哭出声。苦力的草鞋早就跑丢了,赤脚踩在碎石路上,每一步都留下血印。
“让开!让开!”
他嘶吼着,肩膀撞开挡路的人!
“我儿子得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