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紫金山前线阵地不到二里地的一个小山坳里,胡连庆扒开枯黄的蒿草,钢盔上缠着的布条沾满露水。
他手里拿着个望远镜,望远镜窥探的方向,是炮火连天的前线阵地!
他通过望远镜,能够看见电台的天线和沙袋垒成的工事。
胡连庆此时的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娘的……”
“不能再往前了。”
“前面是守军阵地!”
“得联系咱们的同志接应咱们,咱们很有可能被当做叛军击毙!”
“鬼子的弹药真他娘的够充足的,足足轰了一页!”
“紫金山都他娘的黑秃顶子山了。”
胡连庆的身后。
林彦的嘴唇干裂出血。
他舔了舔嘴角,尝到硝烟和铁锈的味道。
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绷带早已被汗水浸透,结了一层冰碴。
“已经在论坛上通知咱的同志了。”
“六点钟左右,他会带着一个战斗班,过来接应我们!我们可以暂时编入这个战斗班!”
胡连庆点了点头。随后把手里的望远镜递过来!
“两点钟方向。”
“你看一下!”
林彦接过望远镜。
通过望远镜,他看见,金陵守军阵地的另一个方向,几个穿土黄色军装的鬼子正在调试设备。其中一人举着望远镜向紫金山阵地的方向观察,不时对旁边的记录员说着什么。阳光照在望远镜的镜片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斑。
林彦的指甲掐进掌心,
“炮兵观测员。”
“压的这么近?”
“不怕狙击手?”
胡连庆缓缓拉动枪栓,金属摩擦声轻得像叹息。他咧嘴笑了。他脸上的伤疤扭曲起来,像条盘踞的蜈蚣。晨风吹过山坳,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千万个亡魂在低语。
“金陵守卫军的阵地,被炮弹犁过一遍了。”
“就算是有狙击手,也不敢露头了。”
“鬼子的气球观测员,把阵地的情况,给探测了个清清楚楚。”
“但是……阵地,没有狙击手没关系。”
“咱这里,有狙击手。”
胡连庆缓缓调整呼吸,叼起一根狗尾巴草,用来测算风速和风向,他的脸颊则贴在冰冷的枪托上。
他的右眼微微眯起,透过九八K的机械瞄具,清晰地看见那个举着望远镜的鬼子炮兵观测员——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可却露出狰狞的笑容。
“风向东北,风速5米每秒……”
胡连庆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林彦屏住呼吸。他看到胡连庆的食指关节微微泛白,那是肌肉绷紧到极致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