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起石头砸了脚,还配进去一个帝王,柳常暗恼,但是看了眼气色比先前好上不少的顾昭瑾,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暗暗在心里戳陈溯川的脑袋。
好个陈溯川,太子太傅做得比妖妃还厉害,直接在他眼皮底下拐带了太子。
陈逐不知道太监总管想着什么,也不在意他的想法,等太医问诊开了药之后问他顾昭瑾的身体状况。
“淤血残毒,看着厉害,细细论来利大于弊。”老太医捋了一下胡须,笑得欣慰和蔼,“只是需得看顾好陛下心情,不得总是情绪起伏,大动肝火,否则更为伤身。”
陈逐与他对上眼神,在对方眼中明晃晃地看见了“你不要老是惹陛下冒火”这几个大字。
有些心虚地偏了一下目光,他把玩手里修长柔韧的手指,本来冰凉的指节被他揉捏得染上体温,暖融融的很是舒服。
“知道了。”陈太傅咳了一下。
诊断的结果比预想中好很多,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太医收拾收拾退出了景仁宫。
眼看天色已晚,内侍备好了水,陈逐拉着顾昭瑾去偏殿梳洗。
柳常想要跟进来,被眼疾手快率先关了门的某太傅差点暗害了脑门,只能听着里面传出的水声干瞪眼。
景仁宫的浴池比不得福宁殿的,更小更浅些,也没有层层的玉石台阶。
陈逐坐在池边,伸手帮坐在池内小凳上的皇帝脱衣。
顾昭瑾配合着伸手抬腿,待褪得只身一件里衣后,看陈逐在水边拧帕子的模样,有些无奈:“你怎么总是和柳常过不去。”
听到顾昭瑾的话,陈逐看了一眼守在门外隐约透点影子的柳常。
“陛下这话说的不对,明明是他先和臣过不去的。”他的声音幽怨,仿佛自个儿才是更委屈的那个,“陛下偏心。”
堂堂当朝太傅,却是一副宠妃的做派,还和内侍过不去了。
顾昭瑾好笑,又有点气:“到底谁更被我偏心?”
他是真看不懂陈逐都在想什么。
时而敏锐时而迟钝,好话软语能说一箩筐,不乏一些大胆的剖心陈情,最终的落点却能清清白白。
等帝王怀疑是自己过于多思敏感以后,这人又开始撩拨蹦跶,非要攫取他的注意力不可。
实在是……
实在是猜得有些累了。
热水浸染疲乏的躯体,松缓了筋骨。
顾昭瑾垂眸,看着荡漾水波中映照出的自己和陈逐的模糊倒影。
一双影子随着陈逐若即若离的动作相依相偎,有那么刹那像花园池子里交颈的鸳鸯,被热气蒸得发颤的脖颈正挨着彼此。
他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不是被热雾呛的,也不是咳嗽。
而是有些话语在这一刻迸发出不吐不快的冲动。
看着陈逐撩起一波又一波水花浇在他身上,顾昭瑾拨开了内侍撒于水面的花瓣,直言道:“陈逐,你当真不懂?”
陈逐一愣。
皇帝没等他回答,忽地在水中伸出了湿淋淋的手臂。
被热水泡得泛粉的双手圈住了太傅的脖颈,水珠顺着他小臂滑落,在对方疑惑看过来的刹那,吻上他的唇瓣。
水汽漫过鎏金浴池的边缘,白玉雕花被热雾洇成朦胧的淡影。
帝王如池藻般铺开的墨发浸在热水里,几缕湿发贴住苍白颈侧,被热气烘出的薄红正顺着肌理往锁骨蔓延。
陈逐怔愣在原地,手中的木梳掉落,微垂的眸子陡然睁大。
梳子沉落水底发出“咚——”地一声。
顾昭瑾起身时带起的几抹芙蓉残瓣黏在了陈逐的发上,粉瓣边缘被水汽浸得透明,随着亲吻更深水流往发梢淌落时下坠。
被攫取了唇瓣的陈逐盯着水面晃荡的倒影。
他看见顾昭瑾垂落的乌发正被水波揉碎,而自己倒影里的睫毛正剧烈颤了颤,垂落的广袖扫过水面,又下意识搂上帝王纤薄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