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府,管家迎了上来,告诉陈逐客人们已经在偏厅等着了。
陈逐知道对方唤自己回来必然是有人找自己,因此也不意外,点点头一路去了偏厅。
起初他有点不解怎样多的客人值得管家加个“们”字,结果到了地方,看见几乎快要站不下脚的偏厅,没忍住愣了一下。
为首的几人陈逐很熟悉。
原翰林学士、现工部侍郎李孟台和工部尚书戚盟学,以及礼部尚书柯道远。
前段时间陈太傅找机会与帝王提了整合闲置官仓,翻新折旧一事,被对方用深深的眼神看了一眼,转日任命就下来了,不偏不倚砸在戚盟学身上,甚至还将李孟台以及其他几位暗地里投靠了陈逐的低品级臣子调任到工部授任各种职位,协助展馆工程、屯田、水利等事物。
对此陈逐但笑不语,知道这是对方的纵容,高高兴兴地将帝王按在扩了一倍的软垫上亲了又亲,从手指吻到脚踝,使对方拇指上红玉的“长生”越润,脚踝处玉牌的“溯川”更亮,甚至差点擦枪走火。
被还有一堆奏折要看的帝王忍无可忍地丢下一句一语双关的“适可而止”后,这才撒手。
不过陈逐是心里有数了,其他意识到皇帝正明晃晃地将太傅大人的势力给整合一起,甚至还推波助澜的同党们却是心惊胆战了许多天,睡觉都不安稳。
“太傅大人,这事……”眼看陈逐不知道为什么,与他们对视以后摩挲着手腕的玉珠,笑得灿烂又古怪,一群特意来找他的朋党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更是恐慌了。
收敛了一想到顾昭瑾身上那些红痕,就有些莫名荡漾的情绪,陈逐缓和表情,说道:“无碍,照旧便是。”
他的表情云淡风轻,看起来胸有成竹,火急火燎聚在一块儿来找他的臣子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逐又说了几乎话安抚,让众人安心做事,言语间透露过段时间会给他们争取外放为官的机会,升官加禄不是痴想,然后看着一群人面带喜色地各自散去。
其余人走了,还剩下先前为首的三个停在原位。
几人对着陈逐一拱手,陈逐淡淡地问道:“林成羽都和你们说过了?”
三人对视一眼,俱是点头。
其中戚盟学还捋了捋胡须,爽朗地笑了一下:“奉旨贪污,老夫还从未做过此等有意思的事情。”
在陈逐的示意下,林成羽将贤王勾结前朝宦官、狄人、百越族人意欲谋反的事情给他们透露过一遍,同时,也将陈逐结党营私之事是在帝王默许之下进行的也暗示了一通。
其余人怎么想的陈逐不知道,但是显而易见,戚盟学将此当做了什么秘策筹谋,不仅不觉得骇然,还摩拳擦掌像是要大干一场。
陈逐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扯着顾昭瑾的大旗让朋党更加死心塌地,对他来说是很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他本来就想借此机会做点事情。
而和林成羽一样,跟了陈逐更久,隐约知道大概并非如此的李孟台和柯道远默默退后一步,任由其口若悬河地提出了接下来的各类计划。
“下官已和林尚书通过气,将以官仓整合为名,暗布眼线。”戚盟学说,“清州此地下官会以‘整饬仓储、核计粮饷’为由,派遣心腹官员赴往,名义上清查官仓账目、修缮设施,实则秘密核查贤王动向。”
“孟台这边,则是沿途以‘巡视漕运’、‘考察农桑’为掩护一路探查,避免打草惊蛇……”
陈逐点了点头。
官位能够坐到三品及以上的已经都是人精,只需要牵头引个线,他们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只是不知,安插细作,织密情报网这事,陛下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戚盟学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最后才隐晦地问陈逐接应的情况。
“无需操心,陛下自有打算。”虽然两人从来没有就这件事探讨过,但是偶尔锦衣卫和宫廷密探来送信报的时候,顾昭瑾也没有避过他。
陈逐嫌麻烦没去问过信报上都有什么内容,也知道重来一遭,顾昭瑾已然暗中部署了许多事情。
两人心照不宣。
戚盟学放心地点点头,继续道:“林尚书动身容州,要事缠身,无暇来报,托下官转达。言道他那边会借军事部署之名,埋伏精锐,以剿匪、戍边、练兵为由集结兵力。邻近清州的节度使、都指挥使司则会在大将军的令信下调动军队‘协防’,暗中将主力部署于清州周边险要,如关隘、渡口。”
李孟台补充:“还有茶马贸易控制交通要道,断其联络……”
先前林成羽提过一嘴,现在说得更细一些,具体到了以“维护驿站”、“整修河道”为由,暂时管控通往清州的驿道、水路。
至于陈逐让他盯着的大理寺少卿刘玄,李孟台已经和大理寺卿与丞相通过气,目前暗中盯着他的人已经有好几路人马,并掌握了一些罪证,就等着其余事宜完毕后,一举揭发。
“两位大人分别托下官给太傅大人带了信。”李孟台说道,从衣襟里掏出来两封信件。
陈逐接过,随便看了两眼,大致意思就是这两人谢过陈逐的好意提醒,说到往后太傅大人这儿若是有事会尽力襄助云云。
他轻轻地笑了笑,想到朝会上时,这两人对于他入宫后能否参政的议论保持的沉默态度,就知道了他们的立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