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最大的就数当年啃门框的那小子。
三年过去,当初的顽童已长成清瘦的少年。
他不再啃门框,而是开始啃书——不是真啃,而是近乎贪婪的阅读。
起初他识字少,就整日缠着周蘅一个字一个字问:
看不懂句子,就蹲在陈旭刻书的屋外,听先生低声诵读。
他走路看书,吃饭看书,无论何时腰间都别着一册书。
而陈旭这边最不缺的就是书,他读几辈子都够。
三年的学习如今他们都积累了一定的知识,对于新进的学生陈旭已不再教书识字。
他整日都在刻书,他不用墨稿,不假他人。
每一块木牍都是亲手选材、削制、打磨。
黄杨木质地细腻,宜刻小子:
枣木坚硬,可雕图表
紫檀木较为珍贵,留着刻《星象图录》。
现世的知识不能直接搬来,他凭借着记忆将未穿越前的现代知识通过总结加以修改。
刻《几何》时,他把欧几里得的定理化作“勾股容方”
的例题:
写《简易格物》将重力加速度描述为“坠物之急,如士赴义”
有时候刻到深夜,蜡烛将尽,他会恍惚看见现世的景象——大学图书馆的穹顶,实验室的玻璃器皿,甚至小时候那本被翻烂的十万个为什么。
但刀锋一滞,木屑飞溅,幻想便散了。
他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总得给他们留点什么。
于是他就将现代社会学到的东西凭记忆进行总结,然后刻到竹简上。
不为天下,只为身边这几个学生能有个更好的认知。
“先生”
周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
她抱着一摞书本站在门边,发梢还沾着前院孩童玩闹时扬起的灰尘。
“王婶家的那小子又逃学了。”
他将书本放在案角,“说是要帮家里手黍子。”
陈旭“嗯”
了一声刀尖未停:“你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