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稚嫩的手指递到郭胜开面前,对方揉了揉脑袋,抿下一小口。
“嗯,哥哥尝过了,你吃。
月儿喜欢的话,以后我考中了,就天天给你带。”
香甜的味道猛地绽放在口中,无比霸道,郭胜开走出门,忍不住再次去灶台处煮了一大锅热水,仰头喝下,这样才勉强填补了一些胃中的疼痛。
他温柔的看着屋子里的方向,想起白日里童启站在身旁的反应,头一次,对未来,产生了浓浓的希冀。
若苍天有眼,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负任何人。
将来有为官做宰,达济天下之时,定不忘今日之志。
他暗暗道。
就在大家都在等待着笔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一月多以前清虚子写的那封信,也终于在此刻飘飘摇摇,到达了京城。
一家破旧老式的药铺店面后,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赤着脚躺在柜台外的竹椅上,喝的醉醺醺,不省人事。
门外有人拍门声不断。
“掌柜的,还卖药吗?我想买点砒霜药一药耗子,有没有啊?”
那男人烦躁的摆摆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个声音来,“不卖不卖,今日天气好,不卖。”
门外客人听了一会儿,只得抱怨着离开。
不一会儿,再次有人叩门道,“掌柜的,可有春日止咳的糖浆,给我拿一些?”
椅子上的男人浑然不觉,翻身继续睡,依旧不理。
“掌柜,有治疗男人不举的药物吗?你这大白天的喝酒,生意可做不好啊。”
再次被打扰了睡眠,那男人顿时睁眼怒瞪道,十分的不耐,“哎呀,都说了不卖不卖不卖,你怎么如此磨人……”
见到面前站的是自己的好友徐常侍,他这才忙坐起身,转怒为喜道,“欸呦喂,怎么是你来了?宫里休假了?”
徐常侍揣着手,笑得懒洋洋如同晒太阳的橘猫一般,他打趣道,“你这掌柜倒是惫懒,天天不开门,晴了说天气好,雨了说天气坏,也不知能开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没人用药了,就不开了,如今嘛,且还有的赚呢。”
那男人笑着往后一倒,格外的恣情纵意。
那徐常侍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潘阆啊,你迟早要面临选择的,总这么,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去圣上那里替你求求情,看什么时候大赦了,将你也放在名单里,给个小吏先当着,回头再慢慢升。”
“你的那些大人们会愿意?”
潘阆笑问道。
“罢罢罢,大可不必麻烦,那什么小官小吏的我才不屑去做,整日看你为了一点屁大的事和他们拉扯就够累了,我可不想和你一样。”
两个人并肩坐在药柜后面,徐常侍听到这话,忍不住将他的靴子拿起来,砸了过去。
“你也就嘴上厉害,诗词惊人,可却总不能写一辈子吧?以你的才学,迟早要入朝,既然早去晚去都一样,何不早些,还能赚点养老钱,不然等我退了,谁来管你?”
难不成真的要买药为生一辈子?
徐常侍虽是太监,可也为自己的好友感到惋惜。
不过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一些罪名罢了,何必就因此断了自己所有的路?
如今的潘阆在整个京都都颇有才名,虽性格狂放不羁,可却凭借一手好诗词,结交了不少文人雅士,真心倾慕的人不少,若想要入朝,实际并没那么难。
只可惜,今上不是个大度的人,他这好友又不愿讨好巴结,只能僵持在那里,在这药铺空度年华。
他是最懂的,也最为叹息。
潘阆翘着二郎腿,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径直拿过柜台旁的信,递给了他,大笑道,“放心吧,这不是已经
有人要我了?清虚子递信,说是有个好去处,中部有家神奇的书院,正缺老师,我打算去看看。”
清虚子?
徐常侍皱紧了眉头,那不是谢家的狗腿子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靠谱的书院介绍?
他接过信,简单扫了一遍,见到那书院名,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咦,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华夏书院……是不是就是那个特别会骂人的山长?写范……范进中举来着的?倒是十分促狭。”
他想起前段时间圣上还因着这篇文章乐出了声,因此特意翻出伊川县上书的农具折子,暗暗称赞其有师德,有才学来着的,若真是那家书院,倒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