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房念林应声说道:“县尊大人,皖北芒山、叶城、吴山三府,去年入春以后就是大旱,地里减产的厉害,到了秋天又闹了蝗灾,导致几乎颗粒无收。
我听县学的秀才们说,我们芒山府的大人不但没有上报灾情,反而在向朝廷献祥瑞······”
“若为真,此等行径着实不堪!”
安昕忍不住叹一声。
这样的官员,着实将自己当成高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房念林见县尊同意自己所说,也放下了心中忐忑,继续说道:“其余地方学生不甚清楚,但芒山府的粮价过了十月以后,是一天一个价。
不少百姓为了活命,纷纷卖田成为地主家的佃户。
我房家本来还有一点余粮,但我爹看到土地便宜,忍不住生了贪念,以低价买了上百亩地。
但谁承想低价之下还有低价,土地竟越来越不值钱,粮价却持续抬高,到后来竟卖到一斤一钱八分四厘白银的程度!
本来硬挺着不卖地的,见到这种情况,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卖地换粮。一部分人成了佃户,一部分人则外出找活路,成了逃户。
我们当地官绅,只顾完成朝廷税额,将逃户、佃户的人头税落到了我们的头上,我家因为有二百八十亩地,分摊的税额极重。
最终,我家也因为不堪重负,不得已在去月夜里,举家逃亡。”
“天灾人祸,犹如催命啊。”
安昕靠在官帽椅上,看向皖北方向,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
外人一看,就觉得这是好官一个。
这也是安青天做官所立“人设”的自我修养了。
“如你所见,往伍仁县方向逃难而来人可多?”
安昕对此最为关心。
房念林想了想,说道:“伍仁县依着伊水、洛水,纺织业也闻名遐迩,富庶之名学生在皖北都有耳闻。
想来以伍仁县为目的地的人也有不少。
但去东阳府的人,应该更多。”
东阳有大运河、伊水流经,是南北交通咽喉要道,盐业发达,财富汇聚,又有丝织、漆器、玉器等发达手工业,钱庄林立、商贸发达,相比伍仁县所在的云台府,经济又要强出很多。
“之前大多流民都往南方文昌府去,但自从上月去文昌府的路被巡检司截断驱赶后,便开始往云台府、东阳府的方向而来了,想来不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脱籍流民会涌过来了。”
房念林这话说完,安昕顿时警惕了起来。
流民潮过境,如果不安排妥善,不是简单说闹的!
人心叵测,一旦流民生乱,别的乱子也会接踵而来,伍仁县的大好局面就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