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生石灰来,”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刃,“换掉这树下三尺的毒土!每一寸土,都要用滚开滚开的水烫透!听明白了吗?”她盯着画春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气,“此事,若有半句传到柳姨娘、尤其是柳如烟耳朵里……”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让画春生生打了个寒战。
第三章枯树诡毒
画春的脸也白了,用力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绝不敢提半个字!”捧着惊悸转身就跑。
沈惊鸿再次低头,看手中那片裹着粘稠紫斑的毒叶。腐臭与阴冷的甜香交织,柳如烟那清纯皮囊下究竟藏着多少张毒网?她收起叶子,指尖残留的湿黏毒斑像烧红的烙铁。行至院门,眼角余光扫过墙角一道石柱——方才分明有个模糊的黑影一晃而过!
心念电闪,她猝然转身,无声疾掠过去!
墙角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落叶,沙沙声响如同暗处的嘲笑。空寂。死寂。是她错觉?方才那黑影的衣角质地…那沉厚的、隐带冷光的料子……是瑞王府精锐“玄甲卫”的制式?
又是瑞王萧璟渊!那个深宫镜影里的男人!
他为何在此?是盯住了国公府?还是…盯住了她沈惊鸿?一潭水还未搅浑,更深的阴影已笼罩下来!沈惊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冰冷的目光穿透回廊——柳如烟才是一切的根!先把这条毒蛇拔掉!
压下心头的重重阴霾,她转身往揽月阁走。刚跨进院子,迎头撞上柳如烟——一袭鹅黄娇嫩的襦裙,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关切,款款而来。
“姐姐!”柳如烟嗓音甜得像浸了蜜糖,“听说您早上身子不爽利,妹妹心疼死了!这不,特意守着炉子炖了上好的血燕羹,想给姐姐补补元气呢。”
沈惊鸿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劳妹妹挂念,已无碍。”
柳如烟仿佛浑然不觉那层冰,亲热地挨上来,眼角眉梢都是“姐妹情深”:“姐姐莫怪妹妹多嘴,您昨日那失手一推,可把妹妹吓得不轻呢!一杯玫瑰露而已,哪儿及姐姐身子重要?”她笑吟吟地示意身后丫鬟捧上托盘。剔透的玉碗里,橙红晶莹的燕窝羹微微颤动,甜腻的香气飘出来。
“妹妹一片心意,姐姐尝尝?”柳如烟笑得滴水不漏,目光却极快极快地在沈惊鸿手上扫过。
沈惊鸿心头冷笑一声,面上无波,故意抬手理了下鬓角,指腹上那几点刺目的紫黑毒斑清晰暴露在光线下!
柳如烟瞳孔骤然一缩!尽管她立刻掩饰地低下头去摆弄裙带,但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闪过的惊惧,如同投入滚油的水珠,啪地炸开在沈惊鸿面前!
“妹妹好意我心领了,”沈惊鸿收回手,声音淡漠如冰,“可惜刚用过膳,胃里实在放不下了。”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裂开缝隙,那甜腻几乎挂不住:“啊…这样啊…那…”她强笑着转头,“放下吧,等姐姐有了胃口再暖着。”丫鬟依言放下玉碗。柳如烟的目光,黏腻又带着一丝窥探,再次扫过沈惊鸿。
“妹妹若无它事,我乏了。”沈惊鸿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哦…好,好!姐姐千万保重身子!”柳如烟立刻应声,带着丫鬟匆匆离开,背影透出一丝被看穿狼狈后的仓皇。
沈惊鸿盯着那逃也似的鹅黄身影,脸上最后一丝温度消失殆尽,眼底只余冰封千尺的寒潭。柳如烟,你的刀尖舞得挺好,可惜,我已经看到你颤抖的手了。
关门落闩。揽月阁内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和暖意。
沈惊鸿缓步走到桌边,那碗精心熬煮的血燕羹在玉碗里泛着诱人的温润光泽。她伸出纤白的手指,指尖没有半点那诡异的紫斑,方才不过是借力沾了画春递来的颜料。
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碗壁。她居高临下,看着那橙红晶莹的羹液,红唇无声勾起一个极其冷厉又带着一丝残忍兴味的弧度。
让我看看,这次,你又往里面……加了什么“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