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小说网

苗疆小说网>何羡鸳鸯何羡仙 > 第十八章 宿命悖论(第1页)

第十八章 宿命悖论(第1页)

第十八章:宿命悖论

子时三刻,寒寂如渊,徐云瀚的意识骤然失重,仿佛跌穿了时光脆弱的障壁,层层琉璃破碎下,视线渐清。。。

梦境里,霜雪连天。他看见父亲徐刚佝偻在田埂上,曾经如山脊般支撑三石谷物的背脊,弯折如一张枯朽的旧弓,榆木拐杖深陷冻土。母亲霍秀梅的银发在朔风中纷乱如芦花残絮,每一次压抑的呛咳,都震落血沫,殷红刺目地晕染在膝头那件未缝完的、仿佛永远也缝不进暖意的冬衣上。他张口欲呼,喉间却冻结着冰棱;奋力欲追,双脚已陷入流沙般无情的时光泥沼。

“瀚儿……瀚儿啊……”双亲的身影在风雪中淡褪,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纸水墨上洇散的残痕,只余下微弱而焦灼的呼唤在空茫中回荡。徐云瀚悲号着向前扑去,指尖徒劳地划过虚空,仅钩住一缕裹挟着微薄灶火余温的、绝望的风。脚下苍白的雪原骤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深深烙刻大地,竟与村长家那块预言旱魃凶兆的古老龟甲如出一辙!

“哥哥!”

一泓清泉乍破寒冰。徐云瀚踉跄回首,十步之外,云儿俏立风雪。杏黄衫子被狂风鼓荡如帆,腕间银铃叮咚脆响,发梢犹带着那年除夕未曾融尽的残雪。仿佛有神力注入,徐云瀚朝着那抹暖色发足狂奔。脚下青石小径溅起的,不再是污浊雪水,竟是无数纷扬漫卷的合欢花瓣——正是母亲在他远行前,密密塞进行囊深处的那抹故乡的温柔烙印!

咫尺之距,指尖几乎触到妹妹翻飞的衣袖。天地倏然倾覆!无底深渊自云儿脚下訇然裂开,暴露出其下累累碑林!冰冷青石墓碑上,无数相同的生辰八字如同冰冷钢印。少女的身影似斑斓彩帛被黑暗凶残撕扯,唯那一抹微笑与伸出的双手固执地朝向徐云瀚!

“长生咒印一旦发动,便是星河倒悬,光阴错序。”

浓雾涌聚,一道披覆着星辉织就华袍的身影显现,面容隐在十二旒垂珠玉藻之后,模糊不清。那人指尖虚托一盏幽微长明灯,灯焰中沉浮明灭着无数张与徐云瀚惊人相似的脸孔:“万载光阴,我早已倦看,青丝终成雪,红颜化枯骨的故事。”

徐云瀚跪在虚妄的黑暗里,茫然摊开掌心——那截残留的平安结红绳,竟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细密蜿蜒的血丝!血珠滚落焦土,顷刻绽开一片片妖异的血色曼珠沙华。艳丽花蕊中,云儿不同年岁的脸庞次第显现:豆蔻年华的羞涩、持家立业的坚毅、垂暮之年的安详……无论何种情态,最终归宿,皆是同一抔掩尽芳华的寂寥黄土!

“你执白子落‘不舍’,”星袍人声音缥缈,带着亘古的凉薄,“我执黑子落‘忘情’。”

“道化肉身成圣之日,便是永世孤寂长夜之始。”

星袍人缓缓掀开斗篷兜帽——露出的容颜,竟与徐云瀚有七分相似!左瞳映照桑田沧海,右眼倒映万家灯火,然而在那浩瀚瞳孔的最深处,唯余一片永恒、死寂的荒芜。“彼时,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妄想……能挣脱这天地的桎梏……”

“不——!”嘶吼冲破梦境藩篱。

徐云瀚在床榻上惊坐而起,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肋骨,指甲已深掐入掌心皮肉,留下月牙状的血痕。身旁云儿被这惊扰揉醒,睡眼惺忪,小手本能地攥住他的衣袖,含混嘟囔:“哥……做噩梦了?”几缕清冷月光穿过窗纱罅隙,斑驳地印在她脸颊,宛如其梦中消散时最后一点微光,惊心动魄。

“无事……”少年抬手抹去额角冰凉的冷汗,喉间尚残留着梦魇深处的血腥气息,“只是……噩梦罢了……”他下意识瞥向云儿素白中衣上绣的百蝶穿花图样,那些姿态欲飞、活灵活现的彩蝶,在月光中倏然与他梦中碑林上冰冷的生辰刻痕重叠!骇然之下,他猛地攥紧了妹妹纤细的手腕。

“嘶——”云儿疼得吸气,瞬间清醒。借着残余的月光,她凝望着兄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如同暴风雨前幽海的恐惧翻涌。一种近乎本能的心灵相通让她猝然抬手,冰凉的指尖抚上徐云瀚紧绷的面颊:“可是梦见云儿了?……哥你抖得这般厉害,若梦里真是云儿……那、那难道……”她的声音颤了颤,“是梦见云儿……死了吗?”

掌心下的肌肤猛地一颤!不等他回应,云儿飞快探手从枕下摸出那把桃木小剑,强硬地塞进他手中——那是去年上元,两人在庙会熙攘人群里拼力赢回。“拿着它去招修大会。”她纤细的手指抚过剑身两道深刻的古篆“除祟”,语气斩钉截铁,“若那仙途真会噬人心性,变作怪物,我们兄妹便用这辟邪桃木,斩了它头颅!”

窗外,积雪压断枯竹,发出清脆欲裂的声响。徐云瀚低头凝视手中木剑,细密纹理间渗出的暗红朱砂,宛如父亲昔日于门槛上描绘的古老符咒,诉说着守护的执念。他猛地将额头抵在云儿单薄的肩窝,熟悉的皂荚清香混着草药铺独有的艾草气息钻入鼻腔——原来这半年来,夜复一夜灯下细密缝制的,不止是寻常荷包!

第十八章:宿命悖论

晓光尚在孕育,五更鼓声沉闷地破开冬夜的重围。墙壁上,兄妹二人依偎的剪影融为不分彼此的一体。徐云瀚反复摩挲那桃木剑冰冷温润的剑身,豁然彻悟:梦中那低沉呓语何其谬误!长生或许是一道无解的枷锁,然若在未战之前便熄灭心中那簇挣扎的火种,才是真正坠入万古不化的幽冥!

“倘若天命定要如此逼仄……我便倾力,掀翻这苍穹!”彻夜辗转,徐云瀚不敢再次沉沦梦乡。

东方天际微熹,露白霜寒。徐云瀚独坐庭院,背倚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枣树。严冬已褪尽它最后的华裳,只剩光秃的枝桠在凛冽晨风中簌簌颤抖,宛若一位向岁月乞求尊严的沧桑老者。他仰面,目光投向铅灰色穹顶之上初升的冬日,那薄弱的金芒艰难穿透凝滞的寒雾,涂抹在他略显青白憔悴的侧脸上,暖意稀薄。

“半载等待,终至于斯。”徐云瀚低声呢喃,眼瞳深处交织着憧憬的微光与深沉的阴霾。昨夜那场诡谲的裂梦,如一道无法愈合的创口,灼痛地附着于他的神魂,更有一双无形的、充满悲悯又饱含警告的视线,冥冥之中紧紧追逐着他,仿佛要将某种昭示刻入他的骨髓。“一场噩梦罢了……岂能因此……绊住脚步?”他轻轻摇头,驱散心头愈发浓重的疑虑,自我开解,“至于仙缘根骨……非人力可强求……前路漫漫,且循辙而行罢。”

巳时三刻,钟磬齐鸣!天云宗十年一度的招修大典,于天云城巍峨肃穆的城主府前,正式开启!这场修真盛事,引动万人空巷,人潮似汹涌海潮,澎湃而至。其间十之八九者,只为瞻仰传闻中餐风饮露、仙姿飘渺的道者真容。

徐安夫妇携着云儿与徐云瀚,在人墙中奋力挤至城主府朱漆高门外。府前广场,两列甲胄森然的精悍护卫分列左右,如出鞘利刃般肃立。挺直的脊梁,沉凝的目光,周身弥漫着久经沙场的血腥煞气。兵士环拱之下,仅矗立着三道气息迥异的人影。

右首边,是一袭霞光流锦宫装、云髻高绾凤垂珠的妇人。肤光胜雪,眉目矜贵,正是天云城炼丹协会执事长老、本城丹会魁首——沈碧君。她周身环佩叮咚,珠翠流霞,气度凛然超绝,仅是静立,周身那股玄奥的药香似引动周遭灵气微澜,令人不敢直视。

左首边,则是一位身披云纹银丝斗篷、身着素白锦袍的持剑男子。身姿挺拔如孤峰雪松,宽袍广袖无风微拂,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纵是凡俗,亦能隐隐觉其迥异于芸芸众生的卓然气韵。若有修行者在此,必能辨认其衣襟上微绣的天云宗徽记——正是此次主理大会的天云宗长老苏逸尘!

而居中傲立,气度如山岳盘踞者,便是天云城真正的主宰——叶孤城!传闻其出身东洲赫赫三大家族之一的叶家,乃当代家主嫡长血脉。其本身修为,已达金丹之境!丹气隐显,呼吸间似与这方天地脉动同频,仅一个眼神垂落,便令广场喧声瞬间寂灭。

东洲叶家,雄踞一方,底蕴深不可测,势力遍及东洲乃至接壤之天渊凶地,更有叶家始祖坐镇,乃一方擎天之柱!此天云城,便是叶孤城在这天渊域东境所执掌之重镇。天云宗,则为天云帝国疆域内首屈一指的修真巨擘。天云宗以无上法力庇护帝国根基,帝国则以倾国资源奉养宗门。二者荣辱共生,血脉相连。宗门修士,大多超然世外,唯涉修真界风波。纵在这天云帝国境内,皇室威严亦稍逊天云宗一头。

台上,叶孤城眸光似电,缓缓扫视下方乌泱泱人群,声如洪钟大吕,沛然回荡:“十年一度,仙缘再启。上一个十年,天云城仅得十名有缘根骨之童。今朝……”他微顿,气度迫人,“盼能倍之!”言罢,他袍袖轻拂,返归尊位。苏逸尘长老应步上前,朗声道:

“诸位,本人苏逸尘,奉宗门法旨主持此届招修盛会。身侧这位,乃天云帝国炼丹协会沈碧君长老,掌炼丹资质的甄选。吉时已至,非参选者请移步府外静候!”

徐云瀚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逸尘身上,少年心湖掀起滔天巨浪,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紧张到连呼吸都带着颤意,反复自问:这缥缈仙缘,可会垂怜于己?苏长老话音虽落,围观百姓犹自踮脚引颈,欲窥仙家择徒的机缘瞬间;而那些参选孩童的至亲长辈,早已默默退至府门之外,他们攥紧双手,眼神炽热却又带着无法言说的祈盼与忐忑,如磐石般守候着,祈求着那一丝改变命运的造化灵光……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