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按着心的位置,生怕它跳出来。
钟表打摆的声音在耳膜中放大——
滴答……子衿在思考……
滴答……子衿抬起头……
滴答……子衿说:“是。”
……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全世界崩溃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剧烈的紧缩,我像濒临死亡的动物一样,张大口,只为能吸到空气——
四面八方的物体被黑洞吸进我的视网膜,挤压着,旋转着……我抓住面前钟侧凸起,才稳住没有滑倒。
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我强迫自己在混沌中找寻清明。我听见他说:“你为XX做了10年,这7000万就当送给你,但是别想要翁家一分钱的财产……
“你是不孝女……不孝女……”我听不清了。
“你和她10年的感情,相信不是玩玩的……”
“这7000万给你们,做出一番事业……有这个能力……”
我摸到脸上的液体,使劲抹,却抹不干净。
跪在地上,冰冷坚硬地面爬升出一股寒气,一缕一缕,渗透我的心,不,我已经没心了。
这颗心像这冬日里破败凋零的残叶,已经碾作了尘,碾作了尘……
伤心的感觉如同灭顶。
现在,脑子里最清楚的,是来时对自己说的话,不能被抬着出去,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哪怕爬,也要爬出去。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努力压制着不断冒出头的回忆。一门心思地想爬出去。因为我看见老爷子被佣人们扶出去,子衿上了楼。
再来,就是猝然乱糟糟的世界,有人在争吵,有人在喊叫。
那些声音越来越刺耳,让人头痛欲裂。我说:“别吵了……别吵了……”声音越来越沙哑,含糊,缓慢,仿佛按了慢放键一般,最后居然变成嘎吱嘎吱类似久未使用坏掉的木门一开一合的刺耳的声音。
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亲眼看见,跪在地面上,僵死了的自己。
我要死了么?
死,也许不是那么痛苦吧。
不知跪了多久,我听见子衿的声音,用从未有过的恶狠狠地语气说:“她在哪里!”
我听见梁笑然的声音。
何优洛和Siren的声音。
她们在围攻翁子扬。
忽然,我看见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终于,当最后一缕光芒飞快地消失,钻透冰冷的空气划出一个人的脸庞,还好,那是梁笑然的。
我是被渴醒的。
我惊讶我居然还活着。
我妈看见我醒了,抱着我爸就哭,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个人哭得肝肠寸断,医生和护士嫌他们太吵,给轰走了。
医生戴着口罩,眼神锐利:“以后心脏不舒服,别跪着,平躺在地上,知道么?”
经他一说,记忆的阀门被打开,那些支离破碎的话语,一刀一刀割向我的心。
医生又说:“也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