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电话亭当场。
说不想家,那是假的。实际上,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去,回北京,回到父母身旁。尤其是自从保姆不来包办饭菜,我的生活质量一落千丈。这种迫切想回家的心情更加的强烈。
不得不说我居住的地方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华人多。我特别爱去一个叫金统百货的地方买储备粮。何谓储备粮?就是面包、培根、方便食品买到塞不下购物袋,一个星期的伙食就有了,不用操心半夜一两点肚子饿了,打开冰箱空空荡荡。
去金统会路过街心公园,时常会看见隔壁住的那个台湾女孩弹奏唱歌。虽然我基本没时间驻足观赏,但总也能看见稀稀疏疏几个人会给她捧场。她也不卑不亢地继续,仿佛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样一来,我的三点一线生活变成了四点一线,加了金统。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行色匆匆间听台湾小姑娘唱的美式民谣。
待大竹再见到我,她的嘴里已经蹦不出调侃的话,开始忧心忡忡。
“彤啊,你这是在全世界经济最发达的美国,不是在难民集中营。你这样,布什总统会难过的。(那时还是布什猴子执政)
我在大竹带来的青椒炒肉丝,宫保鸡丁和醋溜土豆丝的大盘子间蚕食鲸吞。风卷残云后,我拍着肚皮打着饱嗝说:“这是我来美国后第一次吃饱肚子。太舒服了。”
其恶劣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开始扶着肚子让大竹陪我溜食儿。
这天赶巧儿是个美国的一个什么节日,街心公园行人量不减。我特意给大竹带路,说我隔壁一个台湾女孩在这唱歌。大竹也很有兴趣,一再追问我俩有没有交上朋友。
我说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有时间交朋友。大竹对我这段时期的变化已经从不可置信到逐渐接受,到麻木不仁。她最大的感触是,一个明明比谁都胸无大志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励志。她把这归结于失恋的打击,并且发誓永远不会涉足女人的情感,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奇怪的是,今天台湾女孩不在。她的位子被一个大胡子男人给占了。
有点失望。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会特别在意,也会想要它变得更加有意义。我提议去旁边的灌木丛中的长椅上坐坐,大竹怕有蚊子拒绝了。并且坚持不让我在此久留。
她说:“我在《华人工商》里看过,说这个公园经常有强盗出没。还有非常凶狠的流浪者。”
看她机警的样子,我说:“你原来不是在电邮里说,在美国夜不闭户的么?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大竹不以为然:“这也是要看比重的。总体来说美国是比国内的治安好很多。在没有达到乌托邦之前,没有哪个社会敢保证自己没有黑暗的一面。”
我俩刚要转身,突然听见那片灌木丛里有人喘息的声音。
大竹露出八卦的眼神:“野战军?!”
我听着觉得不对,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里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我扶着吃得爆撑的肚皮艰难地想移近了细听。让大竹一把拉住,“别打搅人家啦!”
我摇摇头,专注地听,在细微的停顿之后,那个声音又传来,夹杂着痛苦和折磨。
我抓住大竹的手臂,“有人受伤了!”说着便走向那灌木丛。
当我们寻到声音的源头,不顾安危地扒开枝繁叶茂扎人的树枝之后。我看见了这辈子从没见过的触目惊心的一幕——
在灌木丛深处,一处还算光洁的地面上,一个女人长发铺地,倒在血泊里。
我喉咙发紧!
大竹更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惊声尖叫:“啊!!死人啦!!”
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听到叫声抬起头来,月色下一张污垢和血迹混合的脸,头上一个大洞已经干涸。
我一看,牙齿直打颤——正是我隔壁的那个台湾女孩!
大竹拉着我的手慢慢软而无力,我转头,看见她一翻白眼,惊厥滑倒。
这个没出息的!
我不知是先去救那女孩,还是先扶大竹去休息。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那女孩说:“你先扶她坐下,再帮我打个急救电话。没事的,我被人打了,头上的口子已经不流血了。”
我傻傻地看着她,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