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还在抽泣,含混不清道:“见到你我才会安心,你在哪?”
“我……”我偷眼瞧了眼子衿,“……在,嗯,你在家么?我现在就回去。”
又说了些话,不敢再多絮叨,很快挂了电话。
那边,某人的不爽情绪已越积越炽。
“我想……”努力找好措辞,说道:“我想回家了。”
子衿的眼神里有丝警惕,好似是憋了又憋,先去把浴袍换了,又叮里哐啷收拾了一通,才又站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刚才我是谁的电话?”
“红叶。”我说。
子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拿起电话按了快捷键,是打给范晨来接我的。
“既然你有约,我下午去公司,顺道把你送回去。”说罢便对我不加理睬,一个人上楼了。
范晨开来一辆商务车,我坐到后座,子衿坐去副驾驶位。
子衿的超高档别墅在顺义区。北京这种缺湖少山的地理环境下,竟然人工挖了条河,填成了一座巍巍壮观的小土山。形成环山抱水的态势。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路上随意搭的棚子,简陋的土房随处可见。
范晨在尘土飞扬间缓慢行驶,没有红绿灯,可见度也不高。
车子里,除了范晨偶尔和我聊两句,基本上处于低气压状态。很显然,子衿在生气。即使她的表情仿佛波澜不惊,但她辐射的“冰山”气温绝对会令周围的人“冻到”。我已经观察到范晨总是缩脖子,偷瞄子衿的镜头……
车子中途停在一家小店门口,因为前面终于有了正当其事的道路,设了红绿灯。车子开启时的几秒钟,我的眼角余光扫到小店门口蹲着的一个小女孩儿,埋着头在哭,周围人走走停停,却没有人多看她第二眼。我被这一幕吸引,趴着车窗,看她从我身前慢慢滑过……
直到我快看不到她了:“范晨,停车。”
我跑下车,蹲在小女孩身边:“小朋友,你为什么哭?”
小女孩儿边哭边用变了调的声音说:“妈妈丢了。”
这句话,令我的心隐隐作痛,她蹲在地上哭的画面,唤醒了我心中的辗转伤感。
此时的我,很想纵情地哭一场。
我清楚地记得,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当我自认为变得强大之后。
当我们长大之后,就再也难用泪水乞求帮助,承认自己的软弱。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是不屑于哭的。可脸上湿湿的液体又是什么?怎么也忍不住,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于是,我只得一边给孩子抹泪,一边抹自己的泪。嘴里对她,也是对我自己说:“不哭了,不哭了啊……”
我知道子衿就站在我身后,不想让她看见我脆弱的一面,虽然这突如其来的脆弱,连我也措手不及。就抱起孩子,进了小店。
店主是个大妈,说:“这孩子在这儿蹲一天了。我还给她送过吃的和水。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她说是她妈妈把她领来这里,说有事先走,让她等着。但到现在也没回来,恐怕……”大妈可怜的眼神,没忍心说下去。
“恐怕,是她妈妈不要她了?”这时,范晨插了一句嘴。
我回头,看见子衿和范晨就在我身后。
子衿的眼眸像一汪潭水,翻着澄澄的光。似乎刚才的冰山瞬间化为了柔情似水,盯着我脸上的泪痕,小小的失神。
“不会的!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孩子大概5;6岁的年纪,懂得些事了。她不相信她妈妈不要她。我想,任何一个母亲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
孩子很倔强,不肯跟我们去警局。
最后,我说:“你们回去吧,我陪她等她妈妈。”
“我陪你一起等。”子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