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钱雪惠就料定汪翠珍不会有胆量把事情捅出去,汪翠珍确实也没这个胆量,所以抵达警局后没有直接把事情说出来,而是选择大闹一场引起警方注意。
结束了对汪翠珍的审讯后,程迩带着余寂时走到监控室,此时的大屏幕上,钱雪惠那间审讯室中,钟怀林和成齐正对钱雪惠进行审讯。
程迩拿起对讲机,开口说道:“汪翠珍指认,冯云慧死在足疗馆,钱雪惠和嫖客对其尸体进行了处理,现在尽量问出嫖客的信息以及抛尸地点。”
审讯室内,钟怀林抬起手指扶了扶耳机,与成齐对视一眼,神色多了几分安定。
钱雪惠坐在审讯椅上,身体微微向后靠,肩膀塌着,呼吸悠长规律,显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钟怀林糙痞的眉眼微微拧起,也是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汪翠珍已经指认了,冯云慧死在你的足疗馆,她的尸体现在被你移动到了哪里?”
钱雪惠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眼底暗芒转瞬即逝,紧接着,唇角一弯,眼底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似是疑惑,嗓音都轻飘飘的:“什么意思?汪翠珍她不能空口无凭乱咬人吧?证据呢,你问她证据呢,凭什么来逼问我?”
钟怀林轻哂,疾言厉色反问:“监控录像里清清晰晰展示出冯云慧进入巷口的时间,3月1日以后,便再没有出过巷子,除了在你的足疗馆,还能在哪?”
“这你们自己去查呀?”钱雪惠一脸无辜,耸了耸肩膀,打算咬死不认,唇角弧度愈深,颇有几分有恃无恐。
程迩徐徐蹙眉,见钟怀林和成齐两个人车轱辘话绕来绕去,钱雪惠依旧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决定改变策略。
毫不犹豫的,他端起对讲机,薄唇轻启:“告诉她,我们要根据她的账户调查冯云慧死亡当日嫖客的信息,并且调查她和嫖客处理尸体当日的监控,也一定是能追踪到抛尸地点的。”
钟怀林自然明白这一点,经过程迩这一点拨,便立即正了正神色,直接转述程迩的话并且附了句解释:“你最好直接招供,向我们提供冯云慧死亡的时间、原因,以及尸体的去向,不然我们调查处结果,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不呢?”钱雪惠笑得很嚣张,眼尾耷拉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字一句说道,“我犯的事儿也不少了,不缺这一个。”
话已经说到这般地步,再多说也无益。
程迩和余寂时对视一眼,直接离开了监控室,抬眼望去,笔直的廊道上,自然光洒落,模糊着行走的警员们的背影轮廓。
钟怀林和成齐从审讯室中走出来,神色皆有些疲惫。
成齐下眼睑乌青发黑,下巴上的胡渣清晰遍布,神色有些憔悴,显然是为案件奔波忧虑、失眠多梦。
程迩抬起手臂,宽厚修长的手掌落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很严肃:“成副,如我方才所讲,我们还是要从嫖客入手,麻烦您跟跟扫黄大队沟通一下,还要调一些警力去调监控,争取追踪到抛尸地点。”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成齐点头。
三人一路回到临时办公室,一路无言,静止在房间内的白板上,还躺着行云流水的字迹,上面罗列着案件目前的一切线索与疑点。
余寂时站在白板前,深吸一口气,眼眶逐渐泛红。
在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铺天盖地的悲哀如同翻涌的浪潮,连绵不绝地续写,沉重的痛感钻得心脏生疼,手脚沉重。
目前关于死者1冯云慧的问题,大致已经清晰了,不排除汪翠珍会将事情讲述得更偏向自己一些,但是真是假还是很好判断的。
汪翠珍逼迫冯云慧去足疗馆接客赚钱,冯云慧在足疗馆内,遭到了嫖客的侵犯,不知何故死亡,尸体被钱雪惠和嫖客联手进行了转移,目前还不知去向何方。
见余寂时久久立在白板前,程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余寂时依旧不动,只是无声地闭上眼,像是在悼亡不知飘向何方的那缕亡魂。
终于还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坐到椅子上,面容也渐渐平静下来,思绪终于拉了回来。再如何悲痛,都不如更努力一些,早日侦破这个案件。
目光仔细描摹着白板上的每一个字迹,脑海中将案件线捋顺,反反复复地探寻,余寂时双眸上笼着的薄雾渐渐散去,眸色复于清明。
程迩见余寂时神色骤变,轻挑眉梢,缓缓走到他椅边,手肘抵在他的椅背上,垂下眼帘,缓缓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余寂时抬眸看向他,与他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嗓音温润平静:“现在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既然冯云慧是在足疗馆死亡的,这大概率是个偶然事件,那另外四人呢?这个案件从最初到现在,一直更像是一个有计划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