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禾衣洗脸的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继续揉着棉巾,但不知是不是昨夜里用手过度,这往日绵柔的巾帕今日像是钢筋一般,难以揉搓,她的手毫无力气,心更是毫无力气。
她盯着自已的手发了会儿呆,心道,李齐光为甚要来呢,他既是吃了药,为何不好好修养身子呢?如今见了面,除了感伤夫妻分离,还能如何的呢?可她又想,是否赵霁云赠的那丹药真是那般奇效,短短几日工夫已经能让李齐光能下床行走了?
禾衣心头有些乱,她人已是在赵府,心中不愿再与李齐光夫妻相见,那般狼狈局促。
可她确实又有些想念李齐光,想知道他身子如何。
还有,赵霁云……他又会如何对待此次相聚?
“娘子?”
铜书见那棉巾都快被禾衣揉碎了,忍不住出声。
禾衣回过神来,轻声说:“好,我知道了。”
她也懒得说偌大的赵家难不成没有厨娘此类的话了,赵霁云偏要她做,她做就是,刚好也让李齐光可以再吃一餐她做的饭食。
只是即便她脸上依旧扬起抹轻柔的笑,但铜书还是很轻易地看出了她的低落情绪。
因着这件事,禾衣朝食都用得不多,简单吃了两口垫了肚子,便起身去了厢房里,准备用雕玉来让自已无暇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从陶家玉铺拿出来的那些个玉料要雕琢好,也要好些时间呢。
只是,禾衣今日拿起刻刀,手却一直发抖,好几次差点雕坏了玉石,旁边的麦黄见了,都忍不住出声:“娘子的手怎的了?可是摔得伤了骨头?我还是出去请了大夫来瞧瞧吧!”
禾衣看着自已的手,用力捏了捏,昨日双手交替着疲累许久,手指到今日还有些酸麻。
她终于放弃了雕玉,她让那个禾衣磨墨,准备画些图样出来,画图样就算手抖,也不过是废一些纸张,总比浪费玉石得好。
这也是让禾衣能沉下心神心无旁骛去做的事,不必去想傍晚李齐光来这事。
一直到中午,她才是停歇下来,稍稍整理了一番今天画出来的几张图样,前几张图样因着手抖算是废了,好在后面几张还成。
铜书过来问她可要用饭,禾衣早上没怎么吃,又是忙了一上午,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头,很快铜书就端了饭食过来。
禾衣从前用饭时无需人伺候,麦黄也一直与她一道吃,可铜书是世族侍女,虽平日里总甜笑着要比金书要活泼些,可规矩上却不出差池,就算禾衣让她坐下一道吃,她也只笑着拒绝,麦黄便也不好意思吃,也在一旁站着。
这让禾衣有些无奈,想了想,却也无法去破坏了人家的规矩,也不好多说什么。
食不言地用过饭,在铜书和麦黄收拾的时候,她忽然出声:“铜书,你可知宝儿是谁?”
“宝儿?”
铜书微蹙了眉头,想了一下,却是摇头,“未曾听过宝儿这个名字,娘子怎问起这个?”
如今禾衣已经知道金书与铜书是伺候赵霁云的贴身侍女,她以为赵霁云身边有个那般让他醉酒都不忘记的人,她们必是知道的,金书为人高傲些,明日也在明德院,铜书却是活泼,所以她才问铜书。
如今听到铜书这样的回答,禾衣心里奇怪,忍不住道:“你家五爷身旁……你家五爷心中应当有一个叫做宝儿的女郎,令他念念不忘。”
铜书愕然,显然这话令她很是震惊,她从不知道这事,五爷面容生得温润俊雅,实则脾性桀骜高傲,依她观察,五爷是不耐与女郎相交的,就是那些表姑娘,他也是不多接触的,她从没听说过五爷周围的女郎里叫宝儿的。
不过……铜书又有些迟疑,道:“奴婢只伺候了五爷两年,知道的甚是有限……许是金书能知晓,她幼时便开始伺候五爷,如今已经年二十有一了,五爷的大小事,她应当都知道。”
麦黄听了金书年纪,忍不住道:“金书姐姐这般大的年纪了呀!
怎、怎还没有成亲呢?难不成,大户人家的丫鬟这么大年纪都不能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