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看着阿狸,哼了一声,却也不去扶她起来。阿狸眼见这主仆两个合起伙来欺负自己,心中恼怒,眉头一皱,忽然间她双手抱住腹部,面容现出痛楚状,口中呻吟不止。
朱高燨一怔,道:“你、你怎么了?”心想摔一下不会就这么难受吧?
阿狸却更加痛苦,牙齿咬住嘴唇,呻吟声更大了些。朱高燨看看扶风,道:“她、她……”
扶风方才见过她戏弄海涛,却也不敢说出来,只得道:“不会、不会她也中毒了吧?”
朱高燨吃了一惊,忙上前去想扶阿狸起来,阿狸却是身子蜷缩成一团,推开他的手去,口中叫道:“痛、痛死、我了。”朱高燨眼见她牙齿已将嘴唇快要咬破,倒慌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抱起阿狸,对扶风急道:“快叫太医!”就往房间内奔去。
扶风睁大双眼,却看到阿狸一只手在朱高燨的背后冲他左右摇几次。扶风心中明白阿狸是拿着朱高燨戏弄,他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朱高燨抱着她进房间却也无可奈何。
朱高燨刚进房间,回头看扶风却立在当地一动不动,他心中恼火正要发作,却看到扶风望着他想笑也不敢笑,表情极为尴尬。他蓦地明白过来,再看阿狸闭着眼睛,嘴角却露出几分狡诈,顿时清醒自己上当了。他瞪了扶风一眼,抱着阿狸向床边走去,嘴里恨恨地道:“好啊好啊,你最好不要醒过来,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阿狸心中一激灵,莫非他识破自己的技俩,却猛然觉得身子一空,整个人被抛到了床上,她本能的翻身,脑袋一下子撞到床头,痛得她哎哟一声,翻身坐起来,叫道:“你要摔死我么?”
朱高燨将她摔倒床上,心中火气稍微息了些,听到阿狸怒斥,许是她方才喝酒的缘故,脸颊泛起红晕,越发显得可爱娇嗔。朱高燨本身也是带着几分酒意,此时酒往上涌,欺身上前,阿狸一怔,还没明白过来,已被朱高燨箍住身子,她刚想挣脱,却被朱高燨吻住嘴唇,阿狸吓了一跳,从来没想到朱高燨会这么霸道,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得意乱情迷。在他怀中几乎喘不过气时,朱高燨方才松开双手,阿狸依偎在他怀里,双颊绯红。
朱高燨轻轻揽住她,一时房间里面春意荡漾。阿狸望去,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起来,想来是扶风或是阿青所为,想着那些人在外面揣测她与朱高燨所作的事情,她顿觉两耳发烫,忙跳起来,朱高燨不防备下巴倒被她碰个正着。朱高燨吃痛道:“你又作什么?”
阿狸指着房门道:“房门、房门被他们关住了。”
朱高燨微哼一声,道:“难道你想开着门让人都看到么?”阿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朱高燨道:“过来。”阿狸老老实实地靠着他坐下。朱高燨理理她耳边紊乱的头发,满眼柔情。阿狸感其情意,忍不住道:“我只不明白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理我呢?”
朱高燨道:“不是不理你,是尽量少理你些。”阿狸摇头道:“这有何区别?”朱高燨沉吟一下,道:“少理你一些,你便可少引人注目一些,那么相对就安全一些。”阿狸疑惑不解,朱高燨道:“宫中争斗历来很是残酷,你得到的恩宠越多,妒忌亦会很多。我是父皇幼子,自小被四方宠爱,却也是几经生死差点没命,安知不是太过娇宠之故?自你与我定亲,虽然上有父皇罩着,却也被多少耳目所盯?父皇这次北征,固然是你记忆有误,没有告诉我实情,但父皇本意也不愿我等相随。他几次欲言又止,只是嘱我离开皇宫。我初时不解,后来才慢慢领悟出来,虽然我没有争夺之心,却也被人视作未来阻碍。我既身涉险境,你岂能安然?也是我太过在意你,你也就成了我的软肋,伤我之人拿我无奈便会转移到你身上。你便又多了几重危险,为着你的安全,我也只好忍心将你推开。”
阿狸听到这里,失声道:“怪道自从出皇宫后,你便对我时冷时热,后来索性不理我。”却又怒道:“什么狗屁逻辑!有谁要害你我?”
朱高燨沉默不语。阿狸蓦地心中一凛,道:“可是你大哥?”随即摇头道:“他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你二哥汉王?也不像!赵王就更不可能了!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说的这些我都一点也没察觉到。”
朱高燨抚摸着她的头,半晌道:“有些事情不知反倒好些。我知你心中尚有许多疑惑,却都留着以后再说,你在皇宫中时间尚少,怎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就是因为你做事太过莽撞,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太多,只是疏远你些,好让人误会我对你情分淡漠,便不再拿你作筏了。”
阿狸见他不想多说,知道必是不愿意她知晓太多,便也不追问,却又想起这些日子来的折磨,不禁很是委屈,道:“你却为何不坦白告诉我,害我这些日子来担惊受怕流了多少泪来?”
朱高燨微笑道:“就是要你伤心才能让人相信我不是在作戏。”他怜爱地看着阿狸,道:“此乃暂时之策,我们只需要捱过些时日,将来便可远走高飞安乐度日。这些日子你些许忍耐些。”
阿狸弄明白了原委,心中阴霾扫净,笑道:“可是你这个戏只唱了半场就结束了,如今还不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朱高燨突然咬牙,恨道:“我倒有心唱全本,只怕我这边独自唱着,你背后却跟着人跑了也未可知。”阿狸奇怪了,道:“什么跟人跑了?我跟谁跑?”心中一动,笑道:“你怕我跟十二月跑了吗?”不禁哈哈大笑。
朱高燨气道:“还笑?你与他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阿狸道:“我和他能作什么啊?你怎么变成小心眼了?”
朱高燨哼道:“我自然知道你们没做什么,若是做了什么,还能让他活到今日?”转而正色警告道:“你听着,以后不许与他再拉拉扯扯,那小子对你有些心思,你别说你没察觉到。”
阿狸隐约觉察十二月似乎对她有些情愫,却因着心中惦记朱高燨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得朱高燨语气中颇有嫉妒之意,心中满心欢喜,道:“你吃他醋了么?”见朱高燨脸有怒意,便拉着他胳膊摇道:“啊呀,他就是一个小屁孩儿,你这么一个大人跟小孩子家计较什么?再者说,你生得如此俊美,天下无出其右者,我放着天下第一美男不要,还想怎么着呢?也太暴遣天物了吧。这么好的人,我可舍不得留给别的女人。”
阿狸嬉戏调笑着,朱高燨一把打掉她的手,道:“你也守些规矩,不要再四处招蜂引蝶!”阿狸笑道:“不然呢?要休了我吗?”朱高燨捏住她的下巴,半晌道:“休嘛,倒舍不得,不过那些狂蜂乱蝶就没那么好说了。”
阿狸心中一惊,恍觉这几日并没有见到过十二月,难道被他给解决了?她急道:“你把十二怎么了?”
朱高燨淡淡道:“你说呢?”阿狸叫道:“你杀了他么?”脑子一热,双手直接拍打朱高燨,道:“你这个天杀的,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还浑身残疾,那么个可怜人,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朱高燨奇道:“什么浑身残疾?”用胳膊挡住阿狸的双手。
阿狸气道:“他满面刀疤无法见人,本来就自卑得很,你还欺负他?”
朱高燨怔了下,突然轻轻一笑,道:“自卑?我看他狂傲得不得了呢?对我也是爱理不理,还是舅舅飞鸽传书来,他才肯回岛。这小子,总要找个机会解决了他。”
阿狸恍然明白过来,许是朱高燨气不过十二月与她过于亲密,是以让他走,十二月却是不理睬,没奈何朱高燨只得让张浩然出面来招他回岛。如此想着阿狸方才释怀,虽然十二月没有跟她说一下就离开,但是阿狸此时因与朱高燨弃去前嫌倒也没十分在意,笑道:“原来是那张老爷子召他回去了。这么说你没有杀他嘛,也不讲清楚。”忙拍拍朱高燨背上,道:“方才打你不痛吧?谁叫你吓唬我来着。”
朱高燨哼了一声,道:“是你自己瞎想,我可没说杀他。”心中却想:“那小子本事太过高强,即便扶风慕容联手也未必杀得了他,我岂会做这没把握的事情。”又见阿狸对十二月很是关怀,心中不喜,道:“你敢再招惹他,那我就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留他一命了。”
阿狸笑道:“怎么会呢?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
朱高燨心中喜悦,却又忽然道:“你真的没有见过十二月的相貌呢?”阿狸见他问得突兀,奇道:“是啊,难道你见过么?”朱高燨是张浩然的外甥,或许见过十二月也有可能。
朱高燨摇头道:“没有。“又正色道:“现在这出戏我还要唱下去,不过你这边状况总是叫人难以把控,我昨日与慕容商量过了,过几日便找借口送你回杭州,你在流萤山庄安心等我。只等我这里事情都处理完毕了,便过去与你汇合。到时我们远离朝廷,便是他们想找我也是困难。”
阿狸呆道:“我去杭州,你在宫里安全么?”心中顿觉不安,道:“不如我们这就一起离开,反正你大哥也做上皇上了,你也威胁不了任何人,此时脱身也说得过去。”
朱高燨微微叹息一下,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有个了解我才能解脱。你在这里只会束我手脚,倒不如离开的好。你放心,就是你说的,皇上已然登基我相对还安全,再者我舅舅也有人在宫中,便是他们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阿狸想到那个三月时刻出现在宫中,想来是张浩然安排也有可能。便道:“我听你话去杭州,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去杭州见我?”朱高燨道:“这个有些说不准,多则一年,少则数月,总有个结果了才能罢休。”说着站起身来,道:“我在这里呆得时间也久了些,要赶紧离开,不然引起怀疑倒功亏一篑。”说着要走。
阿狸想到过几日便又要与他分开,数月不能相见,心中哪里舍得,一把抱住他的腰,道:“再等一下嘛。我只不舍得与你分开。”
朱高燨心中一软,转过身来挨近阿狸,在她耳边低低道:“那么我今晚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