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小说网

二十 明后驾鹤西去（第5页）

樊丰小声说：“你们都知道，在和帝时期，我们宦官，哪一个不是受皇上重用？可是，邓婆子当政以后，就改变了，专用外戚，大用他们邓氏家族的兄弟，把我们这些宦官打压了近二十年，一直抬不起头。现在邓婆子死了，该是我们这些宦官兄弟出头的日子了。”

另一个宦官说：“樊常侍说得对，该是我们宦官出头的时候了。樊常侍，你说咋办就咋办！”

樊丰说：“眼下主要是保护皇上，不让邓氏外戚们再把持朝政。咋个去做，你们听我的就是了。但是，一定要保密。谁走漏了风声，我就拿他的尸首去喂狗！”

这些人都知道，多少年来，外戚与宦官是一对死敌，在朝廷，宦官要想存活，必须铲除外戚，把持朝廷。他们都一直向往着效仿前朝宦官中常侍郑众。

当年，和帝年少，窦太后专权，利用外戚——自己的兄弟窦宪把持朝政，和帝依靠并联手宦官郑众，铲除了窦氏一党。

因此，樊丰在朝廷内，打着保护宦官的幌子，秘密组成了一个以自己为首的“宦官集团”。“宦官集团”的成员有孙程、王康、王国、黄龙、彭恺、孟叔等七人。樊丰几次欲像郑众那样，与安帝联手，铲除邓氏家族，可是，安帝刘祜不像和帝刘肇那样圣明果敢，使他的愿望迟迟难以实现。

这时，只见樊丰给那些宦官一个个小声交代着什么，那些宦官一个个点着头。他们密谋了一炷香工夫，然后，一个个溜出来，回到各自的住处。

夜已深了，皇宫大院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侍卫，整个大院进入了梦乡。

从皇宫高墙之外可以听到，那些好心的算黄鸟还未栖息睡去，而是一边叫着“算黄算割！算黄算割！”一边飞来飞去，告诉农夫们赶快收割麦子。

这时候，两个黑衣蒙面人从长乐宫房顶上飞下来，一个在黑暗中躲起来，另一个走近宫门口。宫门口的两个侍卫一看有人近前，就与走近宫门的蒙面人弄刀舞剑打了起来，并喊着：“有刺客！有刺客！”这时，躲在暗中的那个蒙面人轻快地跑到宫门口，但没有进宫。黑暗中，只见一个黑影轻轻地从里边打开宫门出来，把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走近宫门的那个蒙面人。瞬间，那个黑影和接东西的蒙面人都消失在黑夜中。

宫门口不远处与另一个蒙面人搏斗的两个侍卫，还在边搏斗边喊，蒙面人敌不过两个侍卫，便退着退着，退到黑暗处，瞬间，转身不见了。

寝室内的安帝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骨碌起身，拉着皇后急忙躲进密室。

这时，两名侍卫举着点着的蜡烛跑进来，找不到皇上。过了一会儿，才见穿着绸缎中衣的安帝与皇后出来。侍卫们看看皇上安然无恙，便禀报：“皇上，有两个蒙面刺客，在宫门口与我们俩打斗了好一阵，我们正要把刺客拿下时，刺客反身跑得不见影儿了。让皇上受惊了！”

安帝说：“怎么，今晚宫门口只有你们两名侍卫？袁礼袁爱卿呢？”

袁礼气喘吁吁地跑着进来说：“微臣失职，请皇上发落！”

安帝说：“这个时候，皇宫怎么会出现刺客？刺客想干什么？”

袁礼说：“臣带人一直追赶，那两名刺客武艺高强，我们追到皇宫高墙下的时候，刺客飞上高墙，逃走了。”

安帝说：“加强宫内护卫，宫门口至少十人！”

袁礼说：“皇上安心休息，今晚臣亲自守卫。”

安帝整理了一下慌乱的情绪，对袁礼说：“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今天又是上朝日，一早，三公九卿、文武百官，皆乘着自己的坐骑或车驾，从洛阳城的大街小巷纷纷向皇宫内的长乐宫驰来。

长乐宫外，杨震看到那矮胖身材、依然留着山羊胡子的樊闰也来上朝，很觉意外。心想：怎么，樊闰不是被革职发配到西北雍营军台效力了吗？怎么在这儿？而樊闰也远远一眼望见了杨震，心里不觉一惊，想不到在这种场合遇见。

这时，杨震冷着脸扭头朝宫里走。

可樊闰连忙笑脸相迎：“杨大人，别来无恙？没想到老朋友在这儿相遇了，呵呵！看来，杨大人一直还是公务繁忙，为朝廷效力。”

“怎么，死灰复燃了？”杨震冷笑一声，停下对樊闰说。

樊闰嬉笑着，仍然操着他那破锣嗓音说：“准确地说，是皇恩浩荡，再受重用，嘿嘿！”他不愿说是皇上“大赦天下”让他出来的。

杨震也笑笑：“怕是死里逃生吧！”

樊闰依然嬉皮笑脸：“随大人怎么说吧！可不管怎样，我樊某现在也是京官，与你同朝为官，杨大人不会再参奏弹劾同僚了吧？”

杨震又冷冷笑道：“哼，你听着，以后就看你这个京官在为谁办事。若为老百姓办事，那杨某啥话都不说；若还是干着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鸡鸣狗盗的勾当，哼，那就休怪杨某目无大人，不讲情面，照参不误！”

杨震几句话气得樊闰火冒三丈，恨不得即刻砍了杨震的头。但想想杨震是皇上的太傅，身后有皇上撑腰，这会儿得罪杨震，定对自己不利。心想：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稳住你，老夫子，走着瞧！

想到这儿，樊闰的脸上一扫刚才的愤怒，一下子堆满笑容：“杨大人哪，咱俩今生真是有缘哪。荆州一别，十多年后，又聚京城。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这次入朝任职是皇上对樊某的信任，以后咱们还是老朋友，樊某的事，还望杨大人多多关照。”

杨震愤怒道：“朋友？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杨某今生今世交朋友绝不会交你这样的狐朋狗友！”

樊闰当下面无血色，呆若木鸡。

邓太后驾崩后，樊丰、樊闰兄弟俩趁太后大丧期间，把樊彪在西域通商走私挣来的钱，阔手送给王圣，贿赂王圣，求王圣在皇上面前求情，把樊闰召回京城安置。王圣欺瞒皇上，说樊闰在雍营军台效力三年，日夜惦记皇上，如今得知太后驾崩，求皇上把他召回京城为太后吊孝守灵。又说樊闰是有功之臣，其情应予以照顾，妥善在京安置。安帝正在悲痛之中，答应王圣，暂可从军台调回，居家待罪，其他事，等太后大丧过后再议。

在汉代，国家有喜庆大典，如新君登位、立太子、册封皇后，以及度过水旱灾害等，皇帝常常颁布大赦或特赦令，通过这些方法，将司法大权操纵在自己手中。

太后驾崩，安帝亲政，樊丰、樊闰两兄弟利用这个喘息的机会，再用重金收买王圣。太后大丧过后，王圣再次向安帝求情，借安帝亲政后“大赦天下”

之机，对樊闰予以起用。

王圣说：“皇上，阿母天天为您操心哪！您看身边肯为您效力的皇亲国戚，刘凯皇叔被逼退家，刘章皇叔被太后、杨震逼死，剩下个耿国舅还老不在身边，你身边还有谁？你身边得有自己的人，你看邓骘那帮外戚，先有杨震，后来又有杨伦、高舒、朱冲、虞放一伙，一旦真的有风吹草动就不得了了。樊闰虽然被太后发配军前效力，但历朝历代罚而复用的人多的是，况且当年是皇上您一手扶持他当了荆州刺史，这时候，您趁着‘大赦天下’之机，赦免他，让他出来为您效力，他一定会为您卖命的，在朝廷也更能彰显皇上的仁政盛德，百官更加会拥戴效忠皇上。”

王圣的话终于打动了安帝。尽管皇上“大赦天下”，但是，像樊闰这样负有累累命案的重刑犯，特别是欺瞒皇上，三年根本不到军前效力的罪行，是要杀头的。然而，在王圣的一番蛊惑下，樊闰还是很快被重新起用，明里到户曹做了侍郎，暗里又在尚书台以尚书台副长官尚书仆射身份侍奉皇上。

樊闰初次参加早朝，在他前后左右的文武百官，都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斜着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