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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四谏冒死救王密（第6页）

安帝巡视了一下满朝文武，对樊丰说：“樊尚方，宣旨吧！”

樊丰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樊闰、谢恽、江京三人，于大汉社稷有功，特设为大汉朝堂‘三独坐’。钦此！”

三人走下大堂，伏地跪拜：“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樊丰说：“皇上有务，退朝！”

杨震急忙出列：“皇上，臣有本上奏。”

安帝说：“杨太傅，樊尚方不是已说了，朕有务，如果是王密一案，免奏！”

杨震说：“皇上，正是王密一案。臣有言进谏。”

安帝说：“你不怕引火烧身获罪吗？”

杨震刚正地说：“臣不怕。在皇上还没有免臣的托孤大臣之前，即使与王密同罪，臣还是要进谏。”

安帝说：“既然太傅不怕，就说吧，有何事？”

杨震刚直挺立，慷慨陈词：“皇上，臣闻，尧舜之世，谏鼓谤木，立之于朝；殷周哲王，小人怨责，则还自警德。所以达聪明，开不讳，博采负薪，尽极下情也。今王密宫门上书，指陈朝政，虽言辞激切，但与杀人纵火、谋逆篡位、蓄意诋毁皇上有别。臣恳请陛下免于治罪，从而使不管是仕官达人，还是乡野樵夫都能言路广开，坦率直言……”

杨震上书直谏多次，每次的奏折都说得入情入理，安帝也听得面红耳赤，但安帝都冷着脸不理不睬，置若罔闻。

杨震继续奏陈：“皇上，广开言路是圣明之举，如果因为向皇上进谏就被砍了脑袋，岂不是等于堵塞言路，加害诤臣？如果因为大臣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杀了他的头，那今后朝堂上恐怕再没有人敢直言了。”

安帝一想太傅说得也对，正在犹豫，樊闰出列急奏：“陛下，杨大人所言看似正确，但对王密这种妄言犯上的人，必须捉拿下狱问罪，陛下绝不能仁爱宽厚，因为王密的背后站着一帮人支持他。”

安帝先是一惊，转而说：“那就依樊爱卿所奏。”

杨震不管不顾愤然说道：“自皇上亲政以来，灾祸连年不断，百姓饱受煎熬，皇上置上天屡次警告于不顾，执迷不悟，纵情声色，迷恋于卑贱之女。皇上如此自毁形象和声望，朝野上下莫不惊叹，臣冒死上言，望陛下深思慎行！”

这时，安帝非但仍然置若罔闻，而且很不耐烦，不等杨震奏完，便起身咆哮：“臣闻、臣闻，朕听够了！”

杨伦、虞放、高舒、朱冲等几位大臣出面跪地，力保王密：“王密冒犯圣上，恳求陛下收回成命，将王密贬为庶民，罚做苦役。”

安帝不听几位大臣力保，不耐烦地说：“退朝！”

安帝正要转身，樊闰出列上奏：“皇上，臣有本上奏。”

安帝一看是樊闰有奏，便又坐下来问：“爱卿何事？”

樊闰说：“关于王密硬闯宫门一案，经廷尉府审理，王密犯有‘诬罔圣上，大逆不道’一罪，按汉律当斩首。”

安帝手一挥，坚决地说：“准了！按‘斩立决’，明日午时三刻行刑。”

樊闰跪地道：“臣遵旨！”

“皇上，万万不可……”杨震等文武大臣纷纷跪地。

安帝不顾朝下多数大臣的跪求，转身拂袖而去。

此刻，就在安帝上朝的当儿，他一手提拔的卫尉樊彪，正在后宫伯荣的甘露宫与伯荣偷情偷得不亦乐乎。

廷尉府天牢，王密被打得遍体鳞伤。

下了朝，樊闰在谢恽陪同下走进牢房，盛气凌人地对王密说：“王大人，皇上已经下旨明日午时三刻对你行刑。本大人再问你最后一次，杨震是如何在幕后指使你诽谤当今皇上的？你若如实招了，本大人可禀奏皇上免你一死，还保你加官晋爵，尽享荣华。”

王密用尽力气说：“诬陷好人是尔等无耻小人所为，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与尔等奸佞小人为伍？痴心妄想！实话说，我王密从荆州到京城，又从皇宫到牢狱，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出去，你就是杀了我，也难改我对大汉的一片忠心和对荆州百姓的牵挂。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向皇上弹劾你，揭穿你那卑鄙无耻的真面目！”

樊闰七窍生烟，恶狠狠地说：“好，那本官就成全你！”说完，一挥手，狱吏们便又拖起王密，又是一番惨无人道的折磨。

樊闰向谢恽交代了一番走了。

当杨震跟虞放赶到廷尉府天牢的时候，王密已经不省人事，他蜷缩在一堆干草上，身上的血迹渗透了破烂的衣衫。

杨震默默看着，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他双手剧烈地颤抖着，胡须颤动着，强压住心中的悲痛和怒火，嘴角不停地抽搐。

王密似乎感觉到了，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杨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强撑着想要挪动身子，挣扎了好久，也没能动一动。

虞放叫来狱吏打开牢门，两人泪流满面地快步走到跟前扶起王密。王密靠在虞放的胸前，双手握住杨震的手。他身着破烂的褐色囚服，囚服前后都印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囚”字。囚服上下前后，血迹斑斑。他两眼泪水：“恩师，学生没让您失望吧？”

杨震已经泣不成声：“王密，是我连累了你啊！”

王密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恩师不必自责。这帮奸佞不除，大汉将永无宁日。这不仅是大人的责任，也是每一个臣子的责任。恩师你不必为我难过，我这样死去，也算对得起你对我的教诲，对得起我们天下读书人的信仰和追求。

只是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侦破‘连环奸杀母女案’的重托，没能将真凶正法，没能说服皇上除奸佞、远小人，至今还让荆州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王密深感惭愧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