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纭章走了。
黑夜再次沉默下来。
萧觉声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回王府。
凛月阁还摆满了她的东西,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她的衣服、她的鞋子,她生活的气息还未散去,转眼只剩下空虚的一片寂静。
他没有踏入凛月阁,而是在花园的凉亭中坐下。
似乎在这里不久之前的嬉闹,都是一场旖旎的梦境,他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他们之间的矛盾、摩擦和错误,但是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夜色逐渐褪去,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朦朦胧胧的日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洒下来。
慢慢地,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树上闪过一个小影子,速度极快,从树枝间跃过,最后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萧觉声捧着松子,与它对视片刻,用指尖点点它的头。
他道:“她走了,不要你了。”
她走得很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包括她心爱的松子。
松子“吱吱”地叫了两声。
它听不懂人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殿下。”
苗石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跟前,瞧了瞧他的脸色,低声提醒:“现在已经是卯时一刻,您该去上早朝了。”
……
正常从京都到江东的路程需要十一二日,苟纭章一路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以疾速行军的速度奔走,在第五日的时候,到达了江东境内。
天色清明,山高水阔。
磐龙山山脉绵长,山林间团团簇簇地长着数不尽的白杜鹃,此时正是杜鹃花盛开的季节,满山遍野的白花在阳光下散发辉光。
山风而过,有零星枯叶与落花飘下。
江东境内分四郡,分别是平饶郡、平襄郡、东良郡和四象郡。
裕王府邸和江东的主力军队坐落在平襄,平襄位于沅江下游,当地百姓以渔业和农业为主,此处地势较为平坦,相较于其他三郡,要稍微富足一些。
打眼望去,眼前景象开阔而明了,透着质朴豁然的味道,不似京都,满城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华贵得那么的拥挤。
苟纭章纵马疾驰,因有黑风这匹上等良驹的助力,她将梁品一行人甩了七八里,独自一人飞奔进了城门。
路上百姓被她横冲直撞地吓得连连躲避,有挎着菜篮的妇人踉跄一下,顿时大怒,指着她的背影破口大骂:“赶着投胎啊?骑马不看路,仔细摔死你!”
旁边的另一个妇人眯着眼,戳了戳她的胳膊,连声道:“哎哎哎,别骂,先别骂,我怎么瞧着……好像是宁瑶郡主。”
“啊?”那人当即闭上嘴,“真的假的?”
苟纭章到了裕王府大门前,跃下马背,将马鞭一甩,大步往里边进。
门房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阵疾风掠过。
他愣了愣,正准备追上去拦下来,却见女子背影风风火火,熟悉无比。
“郡主……郡主回来了!”他嘴唇嗫嚅一下,惊天动地地呼喝起来,恨不能长出八条腿,四处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