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回来了——”
苟纭章踏入了阔别已久的梨花苑,院子里的梨树已经挂了小小的嫩绿的果子,有零星几朵晚开的梨花尚挂在枝头,点点潦草,花瓣萎缩。
梨树清香已经被浓郁草药的味道盖去,
院子里的仆从婢女瞧见她,都放下手中的事务,迎上前来跪拜。
苟纭章朝众人摆手,快步进了屋内。
屋内,陈大夫正为床榻上的病弱少年扎针,甫一见她走近,一时惊讶,落了一针后连忙起身行礼。
“郡主,您怎么……”
她满脸风尘,头发凌乱,眼下一团乌青,形容十分憔悴。
苟纭章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她立在床前,低头看着床上面色苍白、陷入昏迷沉睡的少年,眉头不自觉拧紧了,露出担忧之色。
“世子怎么样?”
陈大夫是负责照料世子的大夫之一,从世子出生的时候就照顾左右,对待他的病症十分熟悉。
他垂了垂头,手上烧了一根银针,待散了热,长长的银针没入少年的皮肤下。少年却无知无觉,没有一点反应。
“世子体内气血瘀滞,堵住了心脉,已昏迷了数十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沉睡,只偶尔清醒。现下只能定时针灸,以疏通血脉。”
苟纭章抿紧唇,脸色凝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世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大夫叹了叹气,答道:“世子本就多病体虚,前阵子劳累过度,忽而咳了血,我等劝世子好生静养,世子说……想早日接管江东庶务,故而不肯懈怠功课,依旧每日用功,忽有一日寒邪入体,世子没撑住昏了过去。”
苟纭章问:“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快点好起来?”
“暂时没有。”陈大夫摇头,“老吴和老邹在四处寻找方法,现在还没有消息。”
陈大夫行针完之后,便带着药箱退下,去药炉准备世子下次醒来时喝的药。
苟纭章坐在床前,正怅然时,沈娆连滚带爬地来了。
沈娆往她跟前“扑通”一跪,重重地叩头请罪,泪眼婆娑道:“郡主——你回来了,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世子,都是我的错……您,您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陈颖和跟在后边进来,看了一眼苟纭章,也拂袍在沈娆身边跪下,“请郡主责罚。”
苟纭章扶额,有气无力道:“起来吧,吵得我头疼。”
陈颖和停顿了一下,应了一声“是”,很坦然地站了起来。
沈娆吸了吸鼻子,却跪着没有起来,她心里实在愧疚,既惶恐又心虚,因为郡主拜托她照顾好世子,就这么一件事情她都没有做到。
苟纭章瞥了她一眼,见她不起,不冷不热地道:“怎么,还要我亲自扶你起来?”
“不是……”沈娆瘪着嘴,对上她不耐烦的视线,抽抽搭搭地摇头,自觉地站了起来,“属下不敢。”
“郡主,您是怎么回来的?是陛下放您回来探亲吗?”陈颖和看着她的脸色,很谨慎地问道。
苟纭章怔住,只道:“放心吧,反正不是偷溜回来的。”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浓重,“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报?”
赶了五天五夜的路,几乎没怎么休息,苟纭章疲累不堪,揉了揉太阳穴,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没有就都下去吧,我先眯一会儿。”
没等沈娆和陈颖和回答,她往软榻一歪,眼睛闭起来,很快就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