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做什么?”收回勺子,宋千夏将其丢到碗中,问。
“这种穷苦的生活,我过腻了。”刘月飞快地望了宋千夏一眼,而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去。
宋千夏一瞬间不禁哑然,而后又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
就在前一天晚上,刘月告诉她说,有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孩子在寻找对象相亲,他提的要求中,说是不在乎女方的家世,只要性格好,模样过得去,又懂得一些艺术方面的东西,那就OK了。
刘月这样子对自己说的时候,宋千夏就猜明了其中的含义。
刘月一直觉得上大学是花钱浪费时间的事情,比起那个来,倒不如早一点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就是生我来卖的吧?!”宋千夏霍地站起身来,神情僵硬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一刹间,病房内的其他人全都转过了头来,注视着那对奇怪的母女。
人都是好奇心严重的动物,现在病房里出现了这件事,他们反而提起了兴趣来。
“哼,又卖不到什么好价钱,你也别太高估你自己了。。。”刘月扯着嘴角,冷冷地笑着。
宋千夏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望着刘月半晌,终于,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宋千夏眼底那一抹彻骨的失望和寒心色彩留在了刘月的脑中。
“看什么看?!”刘月回过头,恶狠狠地冲着其他病床望过来的病友们吼了一句。
而后,她伸出手,捏住勺子端部,但是因为手指一个发抖,于是,勺子没落进了碗的底部。回过头缓缓抽出一张纸巾,缓缓地擦掉勺子上的汁液,刘月再次拿起勺子,在碗中搅了搅,而后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放入自己口中。
然而,就在软糯的米粒进入口腔的瞬间,一些苦涩的液体也顺着嘴唇淌进了口中。
“是…我卖了千月?呵…”刘月搁下勺子,叹气。
***
划燃火柴,点上烟,宋千夏拉开窗帘,斜斜地倚在那儿,望着下面陈旧的街道吐出了一口烟圈。
天色渐晚,街道上仍旧栖息着卖水果或者衣服的小摊贩,偶有车辆经过,却仍很安静。
脑海中的一切激烈的思绪在此刻似乎慢慢地温顺起来,不再那么令人头疼欲裂。
她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脸。
十年未见,那个人的面孔已经模糊不堪。
一开始,她会和妹妹问母亲:“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呢?”
然后,母亲会告诉她:“因为爸爸在赚钱,所以很忙啊。”
后来,只要她一问这个问题,母亲就会开始张口骂人,骂爸爸是负心汉,骂爸爸的情人是小贱人,骂自己和千月是拖油瓶,再后来,骂就转变为了更疯狂的举动。
刘月开始摔东西,开始打自己和妹妹,并烧掉了一切关于千夏父亲的照片。
那时候,年纪尚轻的宋千夏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变得那么可怕,只是在母亲动手的第一时间用力抱住妹妹,用躯体护住妹妹。随着年纪的慢慢增长,随着电影电视剧和小说的侵入,她似乎明白了。
只是,母亲不是个什么坚强的人,因此,刘月并没有像励志片中的苦情女主那样跌倒了再爬起来,而是一直自暴自弃,不人不鬼地生活着,憧憬爱情,却又害怕去谈。
而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母亲的心理更是承受不下来了,所以,才会对着她吼出那些话的吧。
看了看时间,掐灭烟头,宋千夏收拾了一下东西,重新打开门走了出去。
也是在这时,宋千夏发现邮箱中躺着一封信件似的东西,不禁有些好奇,难道还有谁会惦记着母亲?
没有多想,宋千夏就把那信件取了出来,然而,刚一看清,宋千夏就怔住了。
那不是信封,是明信片,而且,还是小时候自己收集来送给温子然的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