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纯属硬泼脏水了。
江枕玉头疼地抬手按了按眉心,一点一点给谢蕴理顺事情的原委,“他可有说让你来琼州找我?”
谢蕴心虚:“并未……”好像是他自己自作聪明地领悟到的。
“他教导徐云直几年了?”
谢蕴背后直冒冷汗,“八年……”
江枕玉笃定道:“他也有遵从我的旨意,将密函交给你,你没接。”
谢蕴:“……”哈哈,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谢蕴当时觉得姓沈的一向鬼话连篇,干脆没接那密函,谁知道姓沈的有没有添油加醋地误导他的判断,让他错过迎回陛下的机会。
有没有地缝让他钻一钻。
江枕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可以确定,谢蕴能找到他只是机缘巧合,他卖字的时候哪会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那行商能被谢蕴撞见。
沈听澜惯会阳奉阴违,但碍于每次这人都能完美地让计划得到江枕玉想要的结果,所以他甚少追究。
而谢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计划需得一板一眼的告诉他,最好提前给点锦囊妙计有备无患,才能达成江枕玉想要的结果。
这次也是如此,只不过沈听澜在不违背旨意的情况下,巧妙地把谢蕴当枪使,把人支使来琼州寻他。
不算意外,在国都他定下这个计划之后,沈听澜并未出言反对,他就猜到可能会有这样一天。
但并无用处。
若非他被应青炀救下,谢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
江枕玉看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他早就知道谢蕴是个一根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沈听澜想,仍旧能把他耍得团团转。
江枕玉忍不住再次给出善意的忠告:“你以后离他远点,战场上知道避开锋芒,离了生死打杀的事反而转不过弯来。”
谢蕴:“……”
谢蕴虽然不算聪明,但他被沈听澜坑害的次数太多,这会儿已然回过味来。
那便是,陛下是真的想传位给少帝?并且将他与沈听澜留下,辅佐少帝收拢政权。
理清原委之后,他表情复杂地看向自家陛下。
江枕玉穿着一身琼州随处可见的寻常服饰,并未束冠,长发随意用发带缠了几圈,相当随性。
交谈至今,江枕玉从始至终都在自称“我”。
两人少年相识,自琼州起兵之后,江枕玉的身份一变再变,他以许久不见江枕玉这般模样。
比起那在金銮殿上穿着厚重的华服,戴着威严的帝王冠冕,高高在上却死气沉沉的冷漠形象。
如今的江枕玉身上,终于再度有了点活人气。
谢蕴几近哽咽:“那您……今后作何打算?”
江枕玉沉默了。
遇上谢蕴是计划外的事,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出权衡。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可以足够从容地走完这短暂的一生,可自从坠落悬崖死里逃生之后,意外便总是不分场合接踵而至。
思索间,楼梯转角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阿墨刚刚安顿好马车,在楼梯转角碰见鬼鬼祟祟的应青炀,没心没肺也没压低音量便开口道:“公子?不上去吗?”
“嘘——!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楼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江枕玉无奈摇头。
谢蕴已经明白这少年不是沈听澜派来的,既如此,便更显得有几分可疑,他蹙眉道:“臣在街上叫住他,是因为他和臣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跳有异,陛下可能确定这人不会对您不利?”
江枕玉斜睨他一眼,暗含警告:“我自有分寸。”
“少说少错的道理我早就告诉过你,其余的,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