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族人的尸体已然不见了,但院子里、地板上,依旧有未曾冲刷干净,干涸在地上的血迹。
这一幕,他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他一直都想问。
自己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被朝廷如此清算?
只因为我们是江湖世家?
只因为你们高高在上,便可有对江湖泥腿子的生命随意掠夺的权力?
你们一句话,我们就得乖乖去死?
世间,没有这个道理。
“灭我族人,高家何辜?”
“鸡犬不留,孩童何辜?”
“杀我血亲,我亦何辜?”
高流口中喃喃着,声音越来越高。
他拖着宽刀,蹒跚前行着,
刀意……却越来越盛,直至突破了升日境应有的层次。
黑子的脸色,第一次严肃下来。
“江湖人命贱,贱到了泥潭里。
这座泥潭,它就在那里,你们有资格轻贱它,鄙夷它,可它还是在那里。
我们的命是贱,可贵人们穿着贵靴,你们要踩,我们……总是能溅你一身的污泥。”
高流的最后一刀,终于挥下。
一如那日的莫无风,如飞蛾扑火,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黑子,也挥出了他蓄势已久的一拳。
刀罡与拳罡相接。
拳罡依旧摧枯拉朽地破坏了一切,可崩碎的刀气,终究还是在黑子胸膛上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血流不止。
烟尘散尽。
那柄宽刀已然破碎,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握着刀柄。
高流坐在地上,握着刀,脑袋低垂着。
黑子缓缓走近,蹲了下来,伸出手,合上了高流的眼睛。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