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入宫以后给宫人增添了不少新的工作量。
但是宫人们一点也不觉得累,捧着鼓鼓囊囊的荷包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希望能再忙点。
“你又喊他们去做了什么?”顾昭瑾批阅完一份奏折,抬头就看见守在门口的内侍在陈逐的面前频频点头。
领了陈逐交给他的荷包以后,脸上满是摩拳擦掌的兴奋和眼神放光的喜悦。
顾昭瑾无奈地笑:“他们要被你给惯坏了。”
仗着有钱,陈逐只要心情好就会给宫人发赏钱,听柳常偷偷来嘀咕,似乎算了一下,发现这个月发的赏钱是宫人们每月俸禄的十倍不止。
尤其是这两天,做成了某件事情,满面春风的太傅大人几乎逢人便赏,出手极其阔绰,几乎要被宫人们当成财神下凡。
和内侍交代了点事情的陈逐走进来,一脸无辜:“他们事情做得好,难道不应该赏吗?”
内侍在每处亭子里铺上的软毯、宫人们想办法弄的挡风又不碍赏景的屏风、在他的嘱咐下随处可见的温着药水的药炉、御厨不断精益求精改善口味的药膳、几乎每隔几日便给陈逐献上的新衣样式,甚至还有在每个飞檐翘角下挂的精美铜铃,以及御匠越发精心呵护的芙蓉树……
有些是陈逐的嘱咐,有些是得了赏的宫人自发去做的。
短短数天,整个后宫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常常来政事堂议事的丞相将军等人尚且未觉,有些不怎么入宫的朝臣在发现这些变化之后却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回过神以后,便越发感慨陈太傅在陛下这里获得的盛宠着实非凡。
陈逐说得理直气壮,走过来搂着帝王的肩膀,笑着将人拥进怀里。
顾昭瑾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十倍就十倍吧,堂堂陈贵妃,又不是给不起。
“今天弹劾我的折子竟然没有昨天多。”随手翻了一下桌案上顾昭瑾批阅过的奏折,陈逐挑了挑眉,挖苦同僚,“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概是丞相的沉默站队起了作用,很多先前跳脚,直呼“后宫不可干政”的臣子看到了他的反应,琢磨半天之后,也安分了下来静观其变。
这静观着静观着,可不就是在温水里游泳的青蛙,已经开始对陈逐坐着仪舆上下朝的炫耀行为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与在仪舆上自称“臣妾”,下了仪舆自称“本官”的陈贵傅打招呼。
只不过还有一人始终坚持不懈。
“于长业这老匹夫,不嫌累的么。”陈逐精准无无误地翻出御史大夫的奏折。
走着上洋洋洒洒写一大堆东西,陈逐面不改色地忽略掉他对皇帝禀报的:
已与大将军曲博景与丞相邱孺哲议定,秘密派遣心腹携带密旨,随锦衣卫与军队以“商队”、“流民”身份潜入清州,并重点监控贤王府邸、官仓周边及军事要隘,记录人员往来、物资运输等异常情况;
计划策反清州及贤王藩地低级官吏与仓吏数十人,将许以重利,使其暗中传递官仓调度、兵器藏匿等证据,其中包括……等一系列汇报,目光落在对方说完正事以后,还不忘弹劾陈太傅是目无尊法、霍乱朝纲、奢侈无度的妖妃话语上。
今日也穿着华丽新衣的陈贵妃才不放在心上,嘲笑他:“说我是妖妃,我还说他是老顽固。”
听着耳边的轻哼,顾昭瑾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啊。”
满朝文武如此多官员,也不知于长业到底怎么他了,陈逐非要和他过不去。
睚眦必报,仍旧对于当年秋收宴上自己还没来得及大放光彩,就被当时作为上级的于长业一个眼神示意退场的陈太傅不答,只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两人没有再就于长业的事情说更多。
顾昭瑾拿起了放在桌案边角的另外一本奏折递给陈逐,示意他看。
接过来看了一眼奏折上的名封,是柯道远的折子,陈逐猜到里面会是什么内容,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有关于封妃大典的事宜。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改动的。”皇帝这么说。
奏折上面详细写了此次典仪的准备,包括金册文书、诰命敕书、仪仗设计、礼仪服饰、金印等器物制作,还有各项流程的编排、宫人官员遴选与彩排演练、钦天监观星占选吉日等等,礼仪规制方面也有所创新,比如用“麒麟”、“獬豸”等象征祥瑞公正的神兽代替凤凰祥纹等等。
整个典礼的筹备规划都非常上心,的确如柯道远那天在陈逐面前保证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逐认真地看了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懒得插手:“还行,专业事就让柯道远自己琢磨吧,我没什么想指点的。”
就知道他要这么说,顾昭瑾笑了下,把奏折拿了回来,执起狼毫笔自己圈画了几处,在旁边做上批注和修改意见。
为免领会出现错误,帝王此时写的是端端正正的楷体,特意沾了红墨的笔尖写下文字,在黑色的字里行间更加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