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声调,带着一丝浑浊与苍凉,犹如生锈的刀鞘划过青石,倏然入耳,让甄浅有猛然间情不自禁地怀疑起,此人还是他过去所熟知的那位叶姨吗?
原因无他,只是二者给以人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相差甚远。
“叶姨。”
“小姐尽管吩咐。”
“我不喜这样与人说话,先站起来吧。”
“……多谢小姐。”
叶莫荀犹如被人下咒了一般,僵硬地起身,目光掠过甄浅的瞬间,闪过一丝自责与后悔。
“叶姨声称请罪,是为何?”
“莫荀护主不周,更是险些加害甄小少爷,使其遭遇险境。
为此,自知难咎其责,任凭小姐发落。”
“是么。”
叶筱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带着几分揶揄。
“按照家中规矩,叶姨若真是犯了如此大罪,的确是该处以刑罚…”
闻言,叶莫荀已经闭上了双眼,只等着叶筱对她下达最后通牒,却不曾想,叶筱忽然话锋一转。
“只不过……叶姨所说,似乎并不属实。”
叶莫荀忽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却发现叶筱此刻正一脸正经地看着自已。
“其一,叶姨称护主不周,可直至秘境行终,我于甄浅也并未有伤故,自是名不副实;其二,叶姨称加害亲主,若要以此论罪,岂不是那一日除去的嫁殇,还要算它无罪之身?则更是妄言。”
“小姐…我……”
叶莫荀心中猛地一颤,随即,眼眶渐红,泪珠溅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欲免其咎,亦辞若江河!
就在叶莫荀再也忍不住,正要跪下时,却被叶筱抢先一步预判,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叶姨若仍心中有愧,不如再问问浅儿的意见。”
听得叶筱所言,叶莫荀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目光悄然偏转。
“我与阿筱想法一致,所以,叶姨如今不必再心存芥蒂。”
甄浅缓慢说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犹如一双巨手,终是碾碎了叶莫荀心中那沉重的枷锁。
“是……!”
叶莫荀哽咽着俯身再拜,但这一次,却不是请罪的姿势,而是江湖人用于表达敬意的叩首礼。
叶筱轻笑,将叶莫荀的身体扶平,“既如此,便劳烦叶姨,再替我们挡一挡东洲的风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