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石溪村,正是夏日最热的时候。
午后,燥热燥热的阳光炙烤大地,柳树上的叶子被晒得打着卷儿,一点风都没有。
此时,唯有村后那条石溪有几分清凉,浓荫之下,溪水潺潺。
几个小男孩从村子里跑过,跑到私塾后墙,看着夫子不在,探出脑袋来喊道:“薛淮序,去河里摸鱼,去不去?”
屋内是个身着青衫的少年,炙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身上却没有汗,一双眸子清浅如雪。
他翻了一页手里的书,语气淡淡说道:“书还没读完,你们去吧。”
“读书有什么意思啊?夫子这两天又不在,不如去摸鱼。”有个小男孩不满地嘟囔一声。
“对啊对啊,阿淮,你已经是我们之中的第一了,这圣贤书就那么好看?”
“别管他了,书呆子。”旁边的小男孩啧了一声,“走吧,我们去摸鱼。”
平日这个时候,他们是要在私塾读书的,但这两日夫子进城买书,让他们自学,学堂里就只剩下薛淮序一个人
这些小孩都还是爱玩的年纪,没有夫子管他们,自然是一个个像脱了笼的兔子一样。
窗外的喧闹声止住了,坐在屋子里的少年余光偷偷瞄了瞄窗口,没人了,放下心来。
从圣贤书的堆里面,抽出来一本书来,喜滋滋地翻开。
读圣贤书多没意思啊,不如看话本子,平日里夫子在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坐在这儿看话本子。
他才不想靠什么科举,当什么第一。
夫子努力了几十年,考了秀才,光耀门楣,结果呢?
结果是寒窗十几年,换来寒窗几十年,未来要一辈子陪着这群小孩早起晚睡地读书。
这活不能干,看话本子摸鱼晒太阳不爽吗?非要想不开去考什么科举。
且不提当夫子的辛苦,就算是以后真的出人头地,当了大官,不还是要处理一大堆的事务?
薛淮序的人生目标是当一条咸鱼,躺平了晒匀了,然后翻一面接着晒。
这本话本子讲的是男主从一介废柴被人退婚,最后走上修真之路,一路逆袭成为王者的故事。
薛淮序看得津津有味的,忍不住去想,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修真者?他不知道,或许有,但他一辈子接触不到。
嘎吱一声,年代久远的窗框响了一声,薛淮序连忙换了本圣贤书压在上面,道:“我说了不去……”
转过头来,说话的语气一下子顿住,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面翻进来。
他穿一件破破烂烂的墨色锦衣,一双冷厉的眉,眉头从中竖断,一双幽邃的目,狰狞的凶悍杀气扑面而来。
“你是谁……”薛淮序藏住了手里的话本子,才站起身来,他不太敢走过去。
这人衣服虽然破烂,但料子很好,腰上还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墨色的衣料上有干涸的痕迹,似乎是血气。
“搜——”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
翻窗进来的人,只是盯着薛淮序,如同一只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下一瞬就会暴起,咬破对方的喉管。
薛淮序看见,他的手似乎在流血,血渍顺着指尖一点一滴流下去。
“外面的人……是找你的?”薛淮序还是忍不住开口。
怕他误会,再暴起,薛淮序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喊的,你别这么盯着我……”
话没说完,对面的人扑通一下子倒下了,薛淮序惊了一跳,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好在,还活着。
但也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那幽邃的眸子一下子睁开,修长的指节,稳稳的圈住他的手腕,紧紧攥住。
他虎口有一层薄茧,压过来的时候,粗粝的手感划过手腕,摩擦而过有些疼。
很明显他是个练武之人。
而薛淮序,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挣扎,却完全挣扎不开。